“歇一歇吧!”淑珍擦着手从灶房走出来,招呼着正修理篱笆墙的男人。
韩仲笑着点了点头,手上却没停,说道:“马上就好,下午就没啥活儿,好好歇一下。”
淑珍走上前去,把布巾递过去, “擦擦汗,别让冷风吹着了。”
韩仲伸手接过,胡乱擦了一把,便搭在自己肩膀上,一边扎着篱笆,一边随口说道:“孩子们正长身体的时候,特别是小丫,在吃喝上不能将就。一个月至少尝两次荤腥, 钱应该是尽够用的。”
淑珍说道:“光是官府上发的, 一个月也不止两次。今年还买了鸭雏,就等着官府从山东运回来了。”
韩仲呵呵笑着,说道:“你操持家务是顶好的,我只怕你太节省。在军队上,吃肉吃鱼的次数比家里可多。”
淑珍说道:“你们是要行军打仗的,吃得自是不能差了。家里你也放心,吃得也不差。你看小丫,脸蛋儿都鼓起来了。”
韩仲点着头,欣慰又高兴。
有了家,淑珍很贤惠,儿子也有了长远的照顾,韩仲在军队上更放心,更有奔头儿。
他并不后悔去参军打仗,也不想着什么时候能够退役回家。家和家人,让韩仲感受到了自己从军的意义。
这里的田地是收复的,百姓们能耕种生活,是他们军人保卫的。还有什么, 比看着家人和百姓能够吃饱喝足,安心生活,更令他感到自豪和骄傲的呢?
村路上,韩山童和小丫说笑着走来。小丫嘴里含着糖,那是她最喜欢的滋味,最喜欢的小零食。
“这个比上回的还甜。”小丫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韩山童笑着说道:“只要你听话,想吃还给买,不算贵。”
韩仲的饷粮就差不多够一年人吃用,淑珍还勤快,军鞋袜子不少做,一年也能挣上几两军票。
田地的收成就大半能够积存下来,在金州也就一年,已经攒下了家底。
小丫跑了起来,韩山童赶忙跟上,在自家院墙外,小丫便停下脚下,脆生生地叫道:“爹爹。”
韩仲听到这称呼,心中一热,喉头发梗,连连点头答应着。
他不知道这是糖的作用,是儿子给小丫听话的奖励, 熟悉的称呼让他想起了夭折的女儿,叫起来也是这般脆生,这般亲近。
淑珍有些惊诧,但心里更多的是喜悦。女儿一直不改口,虽然韩仲多数时间都在军队,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可她对此却有些纠结。
现在好了,有了这第一声,以后就不会再有滞碍。
这不仅是一个简单的称呼,而是小丫接受并认同了新爹,这才是淑珍最感到惊喜的。
这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在患难之后重新组成的,感情会超过血缘。
“娘,我饿了。”韩山童的补充,让淑珍差点流下泪来。
“饭马上就好,我,我这就去看着。”淑珍的声音有些颤抖,转身快速走去灶房,不引人觉察地抹了下眼角。
韩仲擦了下手,抱起小丫,满脸是笑地说着话,不时伸手捏捏圆鼓鼓的小脸蛋儿。
小丫咯咯地笑着,看着韩山童冲她使眼色,想起他兜里还有糖果,便又叫了声“爹爹”。
嗳,嗳!韩仲连声答应着,眼眶有些湿润。
原来看起来与夭折的女儿没有相象之处,可天天看,却又看出了些许熟悉的眉眼,特别是这咯咯的笑声,还有点奶声奶气的“爹爹”。
韩山童开心地笑着,从逃出建奴统治区后,父亲如此发自内心的喜悦,还是从来没有过。
可爱的妹子又回来了,嘴巴甜甜的,哥哥滴叫个不停,听到耳里,也听到了心里。
我已经长大了,一定能照顾好小丫。以后当兵当将军,也象父亲一样保护家人,杀建奴报仇雪恨。
………………
大连港又扩建了数个码头,船帆点点,在远处的海面上时隐时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