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黎在想刚离开的时候跟他说了“明天见”，明天是除夕，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出来。

梅韵清对她管得不算严格，但也不是什么都不闻不问。

除夕要想出来，得找个理由才行。

书黎思来想去，都想不到一个万无一失的好办法，既能光明正大地出去，还不被怀疑。

直到晚饭，书海亮提了一嘴：“明晚榆江陂那边有烟花，有没有兴趣？”

梅韵清这几天打扫卫生和置办年货已经把她累得半死，显然毫无兴趣，皱着眉果断地摇头。

书海亮很会看眼色地说：“好吧，那我们就哪都不去，在家看春晚，看完睡觉休息。”

书黎默默听着，没出声。

饭后，她洗完碗，走出来问书海亮：“爸，你刚说的那个烟花，什么时候开始的啊？”

“九点钟。”书海亮反问她，“你想去啊？”

“有点。”

书黎在书海亮面前说话，没有在梅韵清面前那么紧张。书海亮有时候对她就像对朋友一样，不会让书黎有那种被严格管控的感觉。

书海亮好声好气地跟她说：“但妈妈累了，大年三十吃完团圆饭，咱们也不好让妈妈一个人在家跑出去看烟花。你要实在想看啊，等元宵节我们去看看？那会儿估计也有。”

书黎摇头说：“没有，我是想……”迟疑了半分钟，她脱口而出，“跟同学一起去看看。”

“跟同学？”书海亮问她，“谁啊？”

“就高中同学。”书黎无可奈何，搬出了秦桑桑，“我跟你说过的，我们高中三年都同班的那个，秦桑桑。”

“哦。”书海亮担心地问，“两个女生出去会不会不安全啊？”

“不会吧。”书黎为了让他放心，多说几句，“我们还有两个玩得熟的住附近的朋友，他们就住在榆江陂那边，就去看一会儿，很快回来。”

“行，那注意安全。人太多的地方不要去，人太少的也不要去，保护好自己。”

“知道了。”

得到书海亮的应允，书黎立马回房间跟赵景川约时间。

一只雪梨：明天晚上去看烟花吗？

他应该刚在外面吃完饭还没回家，没有即刻回复她的信息。

书黎不急，乖乖地上床躺了会儿。

大约十五分钟后，赵景川发来一条语音，语音里能听到一些嘈杂的背景音。

赵景川还在外面，他问：“去哪儿看？”

书黎听见他的声音有点沙哑，跟平时不太一样。

她笑问：你喝酒了啊？

赵景川：“被你听出来了？”

赵景川：“喝了一点点。”

一只雪梨：醉了吗？

赵景川：“没有。”

赵景川：“所以，去哪儿看？”

书黎不停地听着他发来的语音，不敢将音量调太大，哪怕是用听筒贴在耳边听，也担心被门外的爸妈听见。

她鬼鬼祟祟地跟赵景川聊着天，觉得微信确实比短信好用多了。

一只雪梨：榆江陂。

一只雪梨：刚听我爸说的，明天晚上九点有烟花。

赵景川：“可以。”

赵景川：“明天晚上吃完饭，我来接你。我到了就喊你出来。”

一只雪梨：除夕夜，你也能出来啊？

一只雪梨：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赵景川：“不是跟你说了吗？”

赵景川：“我爸妈不管我。”

书黎听见最后两句话，觉得心酸又无奈，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或许，他并不需要安慰。

一只雪梨：好吧。

一只雪梨：那明天晚上见。

除夕夜，书黎吃完饭，洗完碗，顺手将厨房收拾了一遍。

快八点了，还没收到赵景川的信息。

书黎干脆直接问他：还没吃完饭吗？

赵景川没回答她到底吃没吃完饭的问题，说让她去洗个澡，洗完就可以出来了。

书黎洗澡时间大概在十五分钟。

洗完以后，她把头发吹干，随便换了身衣服，果真收到了赵景川的信息。

jc：昨天我们见面的那条马路边上。

jc：我在那里等你。

书黎跟爸妈简单交代了两句，答应他们一点前一定回家，就开心地跑出去了。

赵景川穿着她没见过的黑色冲锋衣，身形高挑地站在一辆出租车旁等她。

书黎走过去，握着他的手，抱怨：“你好慢啊。”

他没说什么，让她先上车，他尾随其后。

上车以后，坐在前头的司机问他：“现在去哪儿？”

赵景川说，“榆江陂。”

司机提醒道，“那边可能会有点塞车，现在过年人特别多。”

“没事。”赵景川语气极淡地说，“快到的时候，看见塞车就停车吧，我们可以自己走过去。”

“好嘞。”

书黎听这司机的口音，觉得不像是南城这边的人。

现在南城不是很冷，昨天赵景川来找她的时候，只穿了一个长袖的薄衬衫。

他本身就是个不怕冷的人。

虽然今晚确实降温了一点点，但也不至于穿冲锋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