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看到萧彧,还是甲胄在身腰悬长剑的他,徐婉宁不得不怀疑自己困出幻觉了。
事实上,萧彧也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
门房小厮说徐府走水的地界是马棚,小表妹此刻应该在内宅,跑这里做什么?
他进府的时候,还特意吩咐不得大张旗鼓,为的便是不打扰小姑娘休息。
让个没及笄的小姑娘大半夜在火场附近流连,徐家的主子都死了吗?
萧彧本就威仪极盛,在军营几日又激起了杀伐之气,观之便让人胆寒。
府里的小厮们在不知他是谁的时候,便已然头都不敢抬。
徐言时记得这位来过府里的太子殿下,带着下人们请安。
“婉宁,站那儿别动。”萧彧看徐婉宁说了一句,却没有叫徐言时起来,只问吕姑姑:“你就是这么照顾县主的?”
很寻常的一句话,却有引而不发的怒气。
吕姑姑是太后宫中的老人,几十年历练出的沉稳,此刻也不禁慌了一瞬,又因觉得徐府中人着实不像话,便也不隐瞒,将事情的经过说了。
宫中出身的人,回话的时候自有一套讲究,同样的事说的方式不同,表达的意思也不同。
譬如吕姑姑,侧重点便在马厩失火。
具体些来说,是县主担心奔雷出事而来,又因当时没有其他主子,不得已而主持救火。
末了又道:“老奴总觉得失火的事有蹊跷,奔雷身上有鞭痕,可把县主心疼坏了,起火的时候还有一个小厮在场,已经被老奴索拿了,原想着明日细细审问。”
萧彧脸色愈加冷了下来。
徐言时跪着都觉得心惊当颤,吕姑姑在说什么,什么鞭痕,什么起火抓到个可疑的小厮,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徐婉宁听得吕姑姑回话,心中都不禁有些觉得受教。
只是看徐言时跪在地上,好像脊背都在颤抖的样子,她便有些于心不忍。
“太子表兄,”徐婉宁仰头看着萧彧。
“怎么”
“府里起了好大的火,若不是有二叔居中调度,大火没准都要烧到我的揽月居去了。”
“还有心思记挂旁人!”萧彧看她的时候脸色就缓和许多,又问:“困不困?”
见小表妹摇头,萧彧环视周遭狼藉情形,喜怒难辨:“这么大的火都没有惊醒徐侍郎,倒是好淡定好气派,烟熏火燎也睡不安稳,婉宁跟孤回宫好不好?其他的事,明日再说。”
徐婉宁适应力极强,就是让她今夜睡这一片废墟,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想一想明早上听她离开,徐老夫人和渣爹的表情,她觉得还是跟萧彧走比较好。
再有,萧彧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偶然。
他为她安危而来,拒绝这样的好意,徐婉宁自问做不到。
宫里什么都不缺,徐婉宁带着吕姑姑和拂冬就离开了,连揽月远都不必回。
临走时,萧彧才不咸不淡的对跪着的徐言时说了句:“起来吧。”
当然,萧彧带来的人也没忘记将奔雷,以及吕姑姑说的那个小厮带走。
一行人来去如风,徐府却因此搅出好大的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