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黎秩很是不信任,“你保护我?”

事实上,萧涵的功夫确是比不上黎秩,现在他的人手又都派出去了,这江湖又是黎秩的主场,萧涵很多时候反而还需要黎秩出手保护。

思及此处,萧涵惭愧叹息,“已等了那么久,我想,四哥的人应该也快查清圆通必行的真正目的了。”

“此事一查就是三个月,也够久了,真相是该浮出水面了。”

黎秩在萧涵脸上看出积累已久的疲惫,不由想到他这三月耗损不少人力精力,也许都未曾好好休息过,此事于萧涵,确是一场无妄之灾。

归根结底,此事因那刺客而起,也是因镇南王府而起,可这线拉得太长了,谁会想到那胆敢毒杀今上的刺客,竟会与这江湖上的魔教有关?

伏月教现在被镇南王府的圆通当做猫儿耍弄,卷入被推到临界点的江湖纷争中,同时又被摄政王和萧涵的人手监视,也是倒霉到了极点。

众矢之的,伏月教现在就是如此。

而身为教主的黎秩突然要应对这么多人,也是无妄之灾。

只是萧涵的安抚似乎格外有信服力,他说会尽力保护黎秩,哪怕只是查出真相之前,黎秩都信他不会让自己出事,就算他可能已是光杆司令。

萧涵暗地里还有多少人,黎秩不清楚,也能猜到应该也不多了,护送那位小侯爷去长安时他都没在身边留下多少人,现在全靠燕八和燕九。

所以是谁保护谁,还真说不定。

这一夜,黎秩没睡好,萧涵倒是一如既往的睡得安宁。

萧世子睡相还好,不打呼噜不流口水不踢被子不说梦话,就是老爱抱着软枕,睡熟了时不时揉两把,今日大抵是累极了,还说了两句梦话。

仔细一听,是在喊“枝枝”。

黎秩趴在床沿往下看。

他知道萧涵喊的不是他,萧涵说过,他家里养了一只叫枝枝的猫,看他揉着软枕的姿势多半是熟练的揉猫手势,莫不是想起了家里的猫?

黎秩看着萧涵安睡的侧脸,忽然觉得脸颊有些热,尤其是被萧涵捏过的地方,他皱起苍白的眉头,快速背过身,微不可闻地低哼了一声。

萧世子如此肤浅的人,整日也只记挂着撕开他的易容罢了。

翌日清晨,由萧涵安排,黎秩被他送出了黄沙帮,燕八亲自来接,驾着马车将人送到了别院,带上宋逸、王小姐赶到码头,一行人上了船。

燕九不知何时混入了黄沙帮,素来与燕八分不开的他并不在此。

临分别前,萧涵同他们约定好,今夜戌时会赶来汇合。

王小姐的治疗正到了关键处,燕八忙着给她施针,一步也走不开,有望能让她明日醒过来。黎秩清楚,救王小姐,是为了帮他和伏月教做人证。船上还有几个平阳王府而来的侍卫,黎秩不认识,没有萧涵和燕八在耳边聒噪,他耳根清净多了,将交给燕八保管的长剑九斤收回,便留在船舱等消息。

从清晨到黄昏,时间一点点过去。

燕八时刻守在王小姐病榻边没敢离开,到时间差不多时,还未见萧涵和燕九归来,这才不放心出来走了一圈,刚走出船舱,便见到黎秩。

残阳似血,火烧似的云团映在江上,水天一色,瑰丽如画。

黎秩正立在船头上,身形颀长而秀丽。江风灌满他还未换下的衣裙袖袍,黑色的长发与明红的衣袂紧挨着,在空中打着卷,与天地映为一体。

燕八没看到他的脸,只觉得这个背影很美,风姿清绝。

燕八上前挨着黎秩靠上栏杆,“哥,我想看看你的真容。”

黎秩看他一眼,转向江边忙碌的长街,“萧涵说好什么时辰回来?”

燕八笑意淡去,“戌时一刻。”

晚风拂去彩霞,东边晦暗的阴霾一寸寸爬上天际。夏季白昼长,一弯月牙悬挂在将黑的夜幕里,与落了一半的火红残阳成了极致的对比。

日月交替,逢魔时分——已快到了萧涵约好的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