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听闻教主今日下山去了,还找了胡长老,可是在查什么?”

这话又让黎秩想起另一件犹豫不决的事,黎秩心情突然变差,凉凉地瞥向温敬亭,“明日正午让几位香主和堂主到大殿里议事,现在,本座要休息了,温堂主先回去安排吧。”

温敬亭倒也不气,笑着点头。

黎秩目送他走后,也出了门。

山巅内院禁地万籁俱寂,只偶尔经过一队巡夜的教中弟子。

黎秩大步流星走出凌波苑后,被山上晚风那么一吹,脚步慢了下来,他一边走,一边回想王着庸往日的模样,忽然就想到十年前的事。

黎秩还小的时候并不怎么喜欢王庸,他也说不出来是为何。可是王庸对他却是掏心掏肺的好,大家都这么说,黎秩也不会没有半点动容。

只是在阿九说过他可能是王庸的私生子后……黎秩对此难以接受,抗拒地跑到后山躲起来,不想见到王庸。而王庸跑遍了整座伏月山,还是找到了他,一瘸一拐地背着他走回来。

黎秩没想过让王庸受伤的,王庸也说是他自己不小心跌的,可黎秩总是过意不去,伏在他背上忍了许久,终是忍不住问他,你真是我爹吗?

王庸当时整个人愣住了,片刻后笑说,你要这么叫也可以。

那时黎秩自然不肯叫,他警告王庸,他是有爹的,虽然现在人不见了。他让王庸不要乱说话,他只会是伏月教教主的儿子,不会喊他爹。

话虽如此,在王庸十年的悉心照顾下,黎秩心里还是认下了这个干爹。他是有爹的,但王庸对他那么好,亲自照顾了他十年,又教他易容,算是师父了,师父,也算半个爹吧?

只是王庸为什么要瞒着他圆通来过的事?他有什么苦衷吗?

黎秩恍然回神,抬眼一看,已经到了王庸的住处。他看着院内窗纸上的烛光,走近门前抬手敲门。

不等他说话,里头便道:“进来。”

黎秩愣了一下,推门进去。

王庸披着外衫站在房间里,他像是刚从床上下来,长发披散,其中夹杂着几缕银白,身形越发消瘦。他正不住咳嗽,想来是旧病复起了。

黎秩快速进屋关门,挡住门外的风,“三堂主知道本座会来?”

王庸见到他却是一愣,压下咽喉间的瘙痒不适,笑道:“我不知道教主会来,以为是小白来送药了。”

小白是他的徒弟,师父病了,徒弟在病榻前照顾理所当然。

黎秩心虚地别开眼,“我让小白留在山下照顾几位长老了。”

“原是如此,难怪这么晚小白还没回来,不过他不在,银朱也会来的。”王庸反过来安慰黎秩,“小白武功不济,确实该磨炼一番了。”

黎秩点点头,正要说些什么,便被王庸请着到桌边坐下。

王庸提壶倒茶,烛光打在他脸上,显得整个人气色极差,苍白至极,手背上藏青色的脉络突显出来。分明昨夜见到他时还不是虚弱的。

黎秩面上有些不自在,索性夺过茶壶,“我自己来。”

王庸笑看着他,时而低咳一声。

黎秩眸光闪烁,在袖中拿出刚才温敬亭给的小玉瓶,推给王庸,“若是总不好,便先放下事务好好休息。这药,你让银朱看看能不能吃。”

王庸问:“这是何物?”

黎秩道:“温堂主弄来的宫廷秘药,仙芝血莲丹。”

王庸眼里的光芒一顿,笑容淡了几分,却利落收下了丹药,“多谢教主,教主放心,我很快就会好的。”

黎秩点点头,看着对方病弱的模样半晌,才缓缓道明来意,“我今日去见过几位长老,他们说,约莫两个月前,你见过镇南王府的人。”

王庸面色一僵。

黎秩指尖转着茶杯玩,眼眸低垂望向杯中氤氲的温热雾气,语调冷淡,“我这次下山,也见到了镇南王府的人。他叫圆通,是一个秃驴,他在黄沙帮设局构陷我,非但如此,这阵子江湖上很多事都是他一手策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