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情的两位堂主还有阿九也跟了上去,如临大敌一般望着门前的钟长老,再看房间里——胡长老果然被绑在柱子上,衣裙上还有几处血痕。
余下众人小声谈论起来,既茫然又惊愕。没想到是钟长老真的绑了胡长老,不是说几位长老感情好得跟亲兄弟姐妹一样的吗?而且钟长老一贯是老好人的形象,居然做出这种事?
再观钟长老,一条手臂异常的垂着,面色透出几分惨青,身上血迹斑斑,竟然还笑得出来,他道:“做都做了,属下也不是不敢承认的人。”
这是承认了。
温敬亭的脸色越发难看,“是你,你为何要陷害我。”
刺杀萧涵的黑衣人曾手持的刀在,斗篷也还没烧干净,最重要的证物——那根销骨钉还钉在钟长老左手上,黑紫色的血湿透了青灰的衣袖。
证据确凿,不必问便一目了然。
钟长老静静看了温敬亭一眼,面上仍是以往亲切温和的笑容,“不做都做了,又何必再问缘由,只会徒增感伤罢了。小温,是我低估了你。”
温敬亭嘴角扬起嘲讽的笑,“也是,能对我如此了解,对我的剑招也如此熟悉的人,在这山上,除了几位看着我长大的长老,也别无他人了。”
听到温敬亭的话,众人也慢慢反应过来,钟长老才是内鬼?
徐长老惊道:“你是说,老钟他……他才是……”徐长老年纪已经不小了,因这话刺激得险些背过气去,所幸边上的另一位长老扶住了他。
曹长老也很不可思议,可见钟长老一口承认下来,多年兄弟,他已知晓这是何意,同时也是失望。
“老钟,竟然是你。”
许是因为身上的伤痛,钟长老笑容勉强,“让老哥错信了。”
两位长老连连摇头,随即便是要跟黎秩请罪,可方才抱拳唤了一声教主,便被黎秩摆手打断。
黎秩只道:“谁做错了事,我便罚谁,与旁人无关。”
两位长老心下五味陈杂。
黎秩眼下却没什么心思听他们请罪,他瞥向门内,有些意外地对上胡长老向他投来的视线。胡长老似动弹不得,也说不出话,但看着他的眼神很炙热,眼里隐约闪着一道水光。
黎秩眉梢一挑,又转向钟长老,“在池州与九叔交手的也是你?”
钟长老不言不语将左手衣袖挽起来,只一眼,众人便都有些悚然。
那根销骨钉俨然已钉入血肉当中,还带了毒,让钟长老的整条手臂泛起死气沉沉的青黑色,蛛网似的深黑色脉络已蔓延至上臂,再看小臂上头,正斜着一道还在淌血的剑伤,不远之处,还有一道细长而浅淡的旧伤疤。
温敬亭的左手这个位置,也有一道疤,但恢复速度是正常的,而钟长老这道疤,看上去却像是几年前的,应该是用了有奇效的去疤药。
阿九点点头,“果然是你。”
纵是温敬亭亲手所伤,面对亲手教导过他的前辈,温敬亭也有些不忍,他道:“说出你是与何人勾结,又做了什么,我会考虑将解药给你。”
黎秩并未出言反对,便是默认了可以给钟长老一次机会。
钟长老也看出来了,却苦笑道:“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如实相告,算是弥补对你的构陷。我原本隐忍多年,只是找出洛教主的真正死因,为他报仇,恰逢五个月前有个和尚找上我,与我交易,只要我将知道的所有关于大堂主的事告诉他,他就帮我去查。”
黎秩心下一惊,没想到这件事还与红叶有关,他还卖了红叶!
与红叶向来交好的王庸眸光一凛,“所以,你出卖了大堂主?”
左护法忍不住惊诧出声,“你们不是说大堂主有事回家了吗?”
钟长老哑声一笑,似是在嘲讽左护法的天真,“她被人带走了,我不知道她去了何处,但我确实得到了事关洛教主真正死因的线索,也终于找到了他的尸骨。”他似因无力,靠上门框,不经意望了门内的胡长老一眼,笑说:“我亲手将他埋在山崖下了。”
几位长老都曾是魔教二把手,没见到真章,自然不会轻信他人。可也有一个词,叫做关心则乱,只要对方在这其中稍微做点手脚……
其余的事不必说,黎秩等人已明白钟长老会答应对方的原因。
温敬亭只觉可笑,“他们说的你信了,而我的话你却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