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琼惊喜点头,脚步轻快去洗手。
刚洗到一半,忽听小叔问道:“见到那么多血,不怕?”
霍琼惊讶反问:“血有什么好怕的?以前又不是没见过。”
她祖父和父亲,受过比这些庄户更重的伤,她都见惯了。
霍延不由扯了下唇角。
想到楼喻轻颤的手、惨白的脸以及干呕的场景,不由夸了夸霍琼:“阿琼很勇敢。”
霍琼弯起眸子,“小叔更勇敢!”
她赞完霍延,又赞楼喻仁善。
方才医馆里头,不少庄户都在夸赞殿下,说殿下给了庄头一家丧葬金和抚恤金,还答应以后养着庄头一家,实在让人又感动又心安。
有这样的殿下,他们都没后顾之忧了。
霍延拨开她额前凌乱的发丝,笑道:“你真觉得殿下好?”
“当然了!”霍琼狠狠点头,“你不知道,我和哥哥之前不仅吃不饱穿不暖,还常常被打被骂,要不是殿下派人去得及时,我就要被卖去教坊司了。”
说到这里,她眼眶泛红,目中泪光点点,哽咽着道:“我以为再也见不到小叔了。”
霍延心中一酸,双手搭在她肩上。
“以后不会了。”
霍琼点头,两只发髻跟着一跳一跳。
她揪着霍延衣角,悄悄问道:“小叔,我之前听到你和阳乌山的叔叔伯伯说话,你是不是想跟他们一起走?”
霍延反问:“你愿不愿意跟小叔离开?”
小姑娘茫然:“小叔为什么要走?”
他们如今是奴籍,还能去哪儿呢?况且,他们恐怕再也遇不上比殿下更仁厚的主人了。
霍延又问:“倘若小叔一定要走呢?”
霍琼眨眨眼睛,迟疑道:“那我跟着小叔一起走。”
言罢,目露忧虑之色。
霍延不禁笑出来,眉眼堆出难得一见的笑意。
“放心,小叔不会走的。”
至少目前不会。
霍琼心思细腻,直觉小叔跟以往有些不同,不由问:“你刚从殿下那里回来,是不是殿下说了什么高兴的事儿?”
霍延眸色渐深:“没有。”
他只是觉得,有些谜团似乎越来越清晰了。
如果一个人见到血和尸体会干呕,那他一定不会嗜杀暴戾。
从前的世子性情偏执阴森,经常将他打得皮开肉绽,又怎会惧怕鲜血?
一个见到暴力血腥会排斥,一个越是施加暴力越是兴奋。
如此分裂,会是同一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