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嗯,我先把东西送回去。”他晃了晃手里的簿子。
“你直接去吧,上好药让他早点睡。”苏浴梅接过名册,“我帮你拿。”
小归刚拐过墙角,她焦急的翻开,一行行寻下去,果然有北平律师公会的几个,翻到最后一页,‘黄全禄’几个字赫然入目。
第 14 章
临时看守所的铁栅敞开着,荷枪的士兵押送五十九军的囚犯到精锐师。苏浴梅还没分辨清,就听有人颤巍巍的低唤:“浴梅——”
她看着落魄狼藉的黄全禄,心里很难受。毕竟,谩馀恍惚的十年旧梦,不是轻易能忘。
黄全禄看清她,大声叫:“浴梅,浴梅!”
苏浴梅冲过去,他伸出铁铐中的双手和她紧紧握在一起。
“你怎么……”
“我是冤枉的,我冤枉!”
押解的士兵不认得师长太太,大声呵斥:“闲人让开!”
黄全禄被粗鲁的拖开,回头大声喊:“救我,救我!”
庭于希半夜醒来,看见坐在枕边的苏浴梅。
“怎么还不睡?”他朝她挪了挪,伸手盖住她的手。
她翻转手来与他相握,却是满腹心事。
他想给她披件衣服,伸臂去够,伤口一疼。
“我不冷。我……”
“有事?”
她点点头。
庭于希搭上她肩膀,示意她靠过来。
她顺从的倚进他怀里:“你……在乎我么?”
他不料她有此一问,微笑不答。
“有多在乎?”她仍问。
他有些按捺不住,掂起她的下颚亲下去。
她躲开了:“如果有人救过我的命,我们该怎样谢人家?“
“我有的,什么都给他。”
“我要一张路条。”
路条。两军交战时,庭于希不得不警惕:“你要这做什么?”
“救人,救救过我的人。你记得么,日本人在家里装了炸药,要不是他及时提醒,我早已……”
“他跟日本人有来往?”庭于希坐起来,逐渐松开她的手。
“不是的,他是被牵扯进来。”
“谁?”
“黄全禄。”
庭于希不记得听过这个名字。
“他在北平,是律师公会会长助理……”
“是张自忠送来的那批汉奸?”
“他不是!”
庭于希脸色变得严峻:“我相信张自忠的裁断,我们相交多年。”
“我也相信全禄,我和他相识十几年!”
刺一样的东西扎进心里,那是抛开军法抛开气节的别样情愫。
“哼。”他咽下本想说的话。
“根株牵连,这是素来的弊端。”
庭于希眼前,隐约那个苏家曾见的男人。
“给他个机会,调查清楚,就当帮我。”她恳切的抓住他的手。
“你拐弯抹角,就是想救他?”
话虽难听,却是实情,苏浴梅默然。
“你这么远赶来,你对我这么好,都是为了他?为了救他?”
“你……”她惊骇,“你讲不讲道理!这是你们的机密,连你事前都不知,我怎么会知道?”
哪有道理可讲,嫉妒是偕生之疾。
“他是汉奸、是特务!”
“不是!”她有些急了,“我了解黄全禄,他胆小懦弱,当初,他……甚至不敢和我一走了之。如果说,他做俘虏,投敌,我信。可是,说他做汉奸,拿特务津贴,我不信,他不敢!”
庭于希根本没听进后面的话,他瞪着她,神色让人害怕:“呵,原来你还曾邀他私奔?”
“我……那是以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