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着脸:“生无所恋。”
“你想死?我陪你。”
“何苦。”她冷笑,“你有家有业有前程……”
“浴梅!”他抓住她双臂,用了一点力气,“有了少元,我们就已经是血脉相连。血脉相连,为什么不能心意相通?华菁菁的事……”
“少元……这么多天了,你问一问少元没有?”她的眼泪往上漫,迷蒙中,是华菁菁大刺刺挺着小腹,“是啊,你又不愁子嗣,还记着少元做什么?”
庭于希看着她,嘴角抽动几下,眼中有一种不可名状的痛苦。什么也没说,站起身,默默走出去。
门关上,苏浴梅翻过身。归嫂看着她剧烈颤抖的双肩,不知该不该劝,该怎么劝,叹一声暂且退去。
明月不知今宵苦,依旧夜夜上西窗。天又黑了,归嫂蹑足进来时,听得床上有动静,知道她是醒着的。
“太太……”放下东西,她侧身坐在床边,“别怪我们外人多一句嘴,军长对你……哎,他跟那个姓华的,谁都看得出,只有冷面铁心。”
床上微响,静寂了好一会儿:“时间一久,冰也会化,铁也会熔,他昨天晚上没来……不是回家去了么。”
“您……他每晚上都在这儿,您知道?”
幽怨轻叹。
“军长多精干,我想,早猜出一些什么,怕刺激您,不敢提。昨天一早向小归问起少元少爷……”归嫂的声音有些哽了,“昨儿他没来,在少爷的新坟头儿,站了一宿……”
苏浴梅向上蹭了蹭,半坐起来。
归嫂抹抹眼睛:“男人啊,嘴里不说,心里哪有不疼自己亲骨肉的,刚……您还用那样话挤兑他……”
苏浴梅爬伏在床上,脸埋进枕头里。自打见她的一刻,他横溢的爱怜难言喻的狂喜,都宣泄在脸上,她看得见。他爱她,这么多年,没人比她自己心里更清楚,可是为什么,每一次彻骨切肤的疼痛,都是他给的……
门把被轻微的转。这种声音,她熟悉。床角陷下一块,那是他坐下去的分量,她熟悉。
强劲的肩臂裹住她虚软的身体,火热的嘴唇贴上她后颈,半饷没动,有湿热的液体滚下来。在颈后微微的啜泣声中,她翻过身,紧紧和他搂在一起。
不曾奢望,还能有一天,他抱着她,她在他怀里,一起醒来。
“我儿子冥冥中显灵了。”他有力的抚摸她的头发。
“我留不住他,我……不配当娘……”
“说什么呢!”她的脸捧在他手心,像一朵最骄矜的花儿,忍不住碰一碰,又怕稍一使力,那香魂便脱萼而去。
“不该跟你乱发脾气……”
“你哪有脾气啊。”他笑,“外人提起,谁不说我老婆最知礼,最和气。”
“那是外人。”她叹一声,靠在他肩上,“不知道为什么,只有在你面前使性子,我……才觉得理直气壮。”她露在外面的半边脸,染上层红,逗引身边的人想去亲一下。
“报……报告——”小归盼顾左右,不看直视眼前的情景,“军长,有人找。”
“我不是说了,谁的电话也不接!”
“不是电话,人来了,四海帮的人。”
小归一侧身,四海帮传话的人进来,抱一抱拳:“姑爷!”
庭于希的脸沉下来。
“老爷子要见你。他说,你的脑子灵光,这些天,也该想清了,如果还没决断,他就亲自提点提点你。”
庭于希扳脸不说话。
“还有,老爷子说,敬你是姑爷,所以在下今天来,一个人,一条枪。如果,你自己不珍惜这个名份……呵呵,可就难说了。”
第 39 章
庭于希若无其事的喂苏浴梅喝粥。她略低头,一言不发。
“有心事啊?”明知故问。四海帮的人一走,苏浴梅什么也没说。没说,未必不存心。
“没什么。”
“头还那么疼么?”他抬手摸摸她额头,“能不能坐得车?”
“去哪里啊?”
“回家啊,不能总住在小归这儿。”
“家?”
“在马公岛,我有一处房子。”
苏浴梅不说话了。
小归拽一拽庭于希,他站起来,归嫂坐在床边,接过粥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