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溯揉了揉眉心,“算了,就寝吧。”
现在确实是没什么事情需要处理了,秦溯看着赤水等人耷拉得老长的眼皮,还是放过折磨他们。
洗漱完,熄了灯,秦溯躺在床上,视线却落在窗子落进来的月光上。
一夜的时间,沈奕随着虞箜已经离开了京城,看着广袤无垠的蓝天,一望无际的田野,沈奕这才想起来问虞箜,“师父,我们这是要去哪?”
“天南地北,何处不可去?”
虞箜眉头轻挑,笑着捏了捏沈奕的脸,“你既然拜我为师,那我该当给你上第一课,那就是出门在外,一定不要用自己的真实姓名,现在,给你自己起个喜欢的名字吧,张三李四王五赵六,什么都行。”
沈奕向马车窗外看了一眼,“忘尘,师父,可以吗?”
“王陈?这名字倒是普通好记,成,全随你喜欢,以后记住,你不是沈奕,也不是安平,而是一个商人,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
虞箜点点头,对沈奕自己起的这个名字不做评价。
沈奕想要解释,最后还是放弃,算了,随师父开心吧。
沈奕和虞箜走在离京的官道上之时,秦溯刚下早朝,就在御书房中看到了大理寺呈上来的东西。
“这些都是什么?”
看着这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秦溯掩了掩鼻子,这个味道她再熟悉不过,是腐烂和死亡的味道,但是不管闻多少次,秦溯都不能适应。
“这些都是在三皇子殿下的尸身上和尸身附近发现的,从这些东西看来,可能和……八皇子有关。”
赤水在旁边开口为秦溯解释。
揉了揉太阳穴,秦溯看着这一堆东西中,那枚刻着老八秦峻名字的金扳指,“又来?”
赤水低着头,这幕后之人未免是太过分了些,第一次刺杀秦溯,就用这种低劣的手段嫁祸给三皇子,现在杀三皇子,又用这同一招嫁祸给八皇子。
如果说一开始的时候,秦溯想的是将计就计,但是现在,秦溯发现正是自己的将计就计,让那幕后之人越发大胆起来,甚至想将秦溯作为他的一把刀,用这同一招,让秦溯将这些皇子一个个除掉。
“这个人是怎么做到比所有人都提前找到三皇兄的?”
秦溯想将计就计是一回事,但是她没有给别人当刀的爱好,她可以自己一个个去解决,但不想被别人牵着鼻子走,所以现在,她更想查出来幕后之人是谁了。
秦溯这句话一出,赤水也皱着眉思考起来。
自从三皇子叛逃之后,秦邈确实是第一时间派了追兵前去追击,但是却跟丢了,从此之后,就算是再派人去地毯式搜索,也同样是一无所获。
那当秦溯派人去搜的时候,三皇子在哪里?
“随本宫去趟大理寺,本宫要亲眼看看三皇兄的尸体。”
疑点众多,秦溯若不想坐以待毙,那就只能抢先一步,将幕后之人揪出来再说。
“殿下!殿下还是不去看为好,三皇子被发现时,死状凄惨……”
赤水连忙拦在秦溯面前,虽然秦溯和众皇兄之间的关系都是水火不容,现在更是都想置彼此于死地,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们到底还是同一个父皇的亲生兄妹,自小一起长大,若让秦溯亲眼看见三皇子的惨状,还是过于残忍。
“本宫什么没有见过?”
秦溯面色淡漠地看了一眼赤水,冷笑一声,“人都是本宫间接害死的,若不是有人从中插了一手,亲手杀他的人都是本宫,只是看一眼,又能如何?”
没理会赤水的劝阻,秦溯带人直接往大理寺中而去。
现在已经到了夏日,烈日炎炎,路上的行人也少了许多,就算匆匆走过,也都循着阴凉的地方走。
秦溯坐在马车中到大理寺的时候,刚说明自己的来意,便见大理寺卿一脸为难。
“有话直说。”
秦溯最不喜人磨叽,看着大理寺卿这吞吞吐吐的样子,冷声开口。
“殿下乃是女子之身,不宜入那停尸房,再加上现在天气炎热,这难免有些刺鼻气味……”
大理寺卿知道秦溯是上过战场,见过死人的人,但是这同战场又不一样了,若是秦溯有个三长两短,他们也属实担不起这个罪过。
秦溯懒得说话,看了一眼大理寺卿,直接抬脚往里走去。
看秦溯执意如此,大理寺卿也不敢再拦着,只能领人过去。
阴冷的停尸房中,一张白布下,就是三皇子秦珩。
秦珩好歹也是位皇子,所以并未有仵作敢动,只是有人来看过后,便停放在此,等着秦溯下令,也好早日入土为安。
赤水虽然心有不忍,但还是在秦溯伸手之前,先将白布揭了开来。
看着这张熟悉的脸,秦溯愣了一瞬,接着没有多磨蹭,直接伸手将白布整个扯下,看着秦珩身上的伤口。
秦珩身上有多处刀伤,很明显在死前是经过激烈的打斗,秦溯一道道看过去,最后的致命伤是在脖子上,深可见骨,血肉翻飞,当真是骇人,除了秦溯外,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撇开了眼,更有胆小的先跑了出去。
秦溯微微弯腰,伸手划开那道伤疤,“这骨头为什么是黑的?”
秦溯这句话话音一落,众人顿时围了上来,果然,就在秦珩喉骨的位置,本来雪白的骨头现在已经发黑。
“这乃是中毒之相。”
旁边有经验的仵作上前来看过之后开口。
秦溯收回手,“划开三皇兄的肚子,本宫要看看他死前吃了什么。”
秦溯此言一出,满场寂然,只有老仵作明白秦溯的意思,上前动了手。
从停尸房出来后,连终日跟在秦溯身边,什么都看过的赤水都忍不住脸色难看。
“殿下,三皇子殿下这是被人先下了毒?又被杀了?”
赤水勉强让自己忘记刚才那可怖的一幕。
“三皇兄极为信任这个人,在被追杀的时候,还有心情同此人饮酒吃饭,结果那人在酒中下毒,中毒后三皇兄第一时间发现了问题,怒而抽剑,只是可惜,毒效发作,只有被砍的余地。”
秦溯冷静地说着这一切,然后在水盆中洗了手,“回宫。”
在回宫的马车上,秦溯闭着眼坐在马车里,压住胃中的翻腾绞痛。
谁都知道,人之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损毁,尤其是死后之人,活人绝不能对尸骨不敬,更何况秦珩还是皇子。
现在永乐帝不在京中,谁也不敢下令给三皇子开膛破肚去验尸,所以那人才敢这样胆大,给秦珩下毒之后,又让人将他砍成这样,伪造成被人埋伏刺杀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