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我将水雉交予我的那半颗丸药一分为二,一半儿放到你的午膳里,另一半,我趁月大夫去给我当家的看诊时,搁在了茶水里,看她喝下去了。」
萧残夜仍不说话,只是稍皱了下眉头。
「那合欢散无色无味,就算是尝遍百草的大夫也不能察觉,而且,那丸药对男人的效用比女人要显着,这镇上我顾忌的人不多,你是其中一个,如果能因此除去你,那是不错的事,所以我答应了水雉帮她这个忙,若是月大夫不去西山,你必死无疑。」柳寡妇幽幽说:「谁知你二人竟是情投意合,想来讽刺,我一生坏事做尽,居然还做了件成人之美的好事。」
「为何要害她?」萧残夜总算凉凉地出声了。
「我当日,生怕月大夫看出我是下的化功散给我……我当家的吃了,才想出这个一石二鸟之计,如果月大夫去了西山,受辱后定然不会再留在镇上,我没想害死她,只想她能离开镇子不要阻碍到我就好。」柳寡妇满心的悔之无及,「如今,事已至此,只怕水雉不会轻易放过你们……」
「其实她早就知道,你给柳铁匠吃化功散的事情了。」萧残夜打断她的话,桀骜的脸上尽是冷漠。
「什……什么?」柳寡妇一时惊愕,半晌才难以置信地问,「她知道?」
「你丈夫和她很早之前就彼此心照不宣,知道你的打算了。」他沉声说道:「她也曾想过救你丈夫,但被他拒绝了。」
「为什么?他……」柳寡妇颤抖着声音问,「他为什么不要人救?」
「他说,只要是心爱之人所为,纵然毒药穿肠,亦甘之若贻。」
闻言,柳寡妇一脸错愕,没有再说话,蓦地掩面狂奔而去。
泪已满面。
第九章
过了炎热的夏日,又值秋天。
月家医馆内,大岩桐依旧叶茂翠绿,秋石斛兰和玉麝开得正好。
月青绫与往常一样,正端坐于长案边,认真地替一位满脸皱纹的外乡老妪诊脉。
脉像奇怪……如麻子纷乱,细微至甚,即脉急促零乱,极细而微,是卫枯荣血独涩,危重之候。
她抬起头,细细地打量那老妪的面色。
是「内经」中所说的十怪脉中之一「麻促」吗?却也似乎不是……气血中隐隐约约有一种奇怪的脉息游移不定,就像是脉中有一只虫类,正缓缓爬行于身体中,贪婪地吸纳着病人的血液。
一旁垂手站立的高矮胖瘦四人组以及被镇民们称为「痴情男」的海夫子都好奇的看看月青绫,再瞧瞧看病的老妪。
自月家医馆开馆以来,他们可还从未在被称为神医的月大夫脸上看到过这样凝重的神情,也从没见过月大夫替哪位病患把脉超过半个时辰的,难不成这位老婆婆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
「月……」阿肥终于忍不住想询问了,却被其他三个人一把捂住嘴,拖到一边凉快去了。
海夫子紧起右手食指,摆在嘴边,轻嘘一声,示意大家都不要讲话,生怕会因此打扰月青绫的判断力。
「月……月大夫,」老妪注视着眼前貌似天仙的女神医「老身的病,是不是没得治了?」
月青绫宽慰地微微一笑,拿过纸笔,开起药方。
老妪见状,略扬起眉,眼底有一丝与之年纪、身份极不相符的轻蔑与鬼祟。
放下笔,月青绫将药方正要递给一旁的高佬,请他去按方抓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