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下里,不知怎么的,她想起了可怜的祥林嫂,死后在森罗殿,被两个死鬼男人争来争去,最后无法,只好给剖成两半,血淋淋的,一人一半——
思及至此,她心底涌上了极为强烈的恶心感,迫于事态,却不敢表现在脸上,只能被迫挤出一丝很勉强的笑容,问得心有戚戚:“难不成,你打算要我以身相许?!”
“你还要不要脸?!”聂云瀚听罢,倏地眯起眼眸,怒火在瞳底跳跃着,盯着她的目光又凌厉了几分,声音似从牙缝里逼出来。不知怎么的,听到她说“你打算要我以身相许”这样的话,便不自觉地想起萧胤那张笑得极为诡谲的脸,想起她曾经恬不知耻地当着他的面留宿萧胤,瞬间,就连胸口也似是腾的烧起了一把无名业火,仿佛一下子便将他吞噬,烧得他热血沸腾,就连脸也不自觉地红了个底朝天:“你以为,我对那狗皇帝穿过的破鞋也会感兴趣么?”
蓦嫣噤声不语,对于“破鞋”这个很有几分侮辱性的称呼很是听不惯。“破鞋又如何,你以为我有说不的权利么?像我这种无爹无娘的孤女,被迫在这潭浑水里泡着,若是想活得长久些,还不是任谁想穿便穿的。今天他可以穿,明天,为了笼络谁,收买谁,指不定就当成赏赐了。”她冷笑,不想去费心解释她与萧胤之间的清白,也不再用方才那种乞求的眼神看他,就连声音也随着笑声一起凉薄起来:“聂云瀚,士可杀,不可辱。就算我是破鞋,也不屑让你穿,你还真把自己当成是一根葱了!”
原本以为,聂云瀚听了这番话,定然会暴跳如雷,甚至于毫不留情地抬起脚来,一脚踩在她那张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上,可是,一切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
聂云瀚直直对视着她的双眼,挑起的眉眼间,有一抹难言的讶异之色,可双眼仍旧犀利,像是想从她瞳仁的倒影里分辨出一些不知名的东西。
他一直在不断地提醒自己,眼前这个女人诡计多端,阴险狡诈,不管她说什么,都是信不得的。可是,她的眼如此澄澈,话语充满无奈却也揭示着现实与真相,他那以坚硬的外壳作为武装的心,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一点一点地刨着。
好一会儿之后,就在蓦嫣几乎放弃希望之时,他终于搁下手里的长剑,对她伸出了手。
可是,那伸出的救援之手还没有碰到蓦嫣,聂云瀚身后突然便袭来一阵阴冷的风,只见铮亮的银光一闪,一个刻意压低难辨男女的声音已然出现,那异常锋利的兵器也毫不留情地随之而来,企图取他的性命。
“聂云瀚,总管大人交托予你的重任,你不仅没有办成,如今,却还有兴致与这贱女人在此打情骂俏!?”
聂云瀚纵身一闪,躲过这致命的偷袭,冷冽的眼神锁住眼前这个脸蒙黑布的灰衣人,言语中带着疑惑“你是——”
“哼,你不用管我是谁。”灰衣人以剑直指他的心窝子,眼中射出冰箭一般的冷凝光辉:“既然你因为这个贱女人而杀了尉迟将军,今日,我就成全你,让你与这个贱女人到地府去双宿双栖!”
语毕,那灰衣人便不由分说地挥剑刺了过来,聂云瀚的长剑搁在了断崖边上,此时此刻,那灰衣人攻势太过凛冽,一招一式都带着杀气,他只能选择节节躲闪,根本没有机会去捡拾自己的长剑。
所谓祸不单行,福不双至,正当他被那灰衣人逼得躲闪连连之时,悬挂在断崖边的蓦嫣眼见着自己攀着的那丛荆棘即将从泥土里被连根拔起时,顿时拔尖声音惊呼起来:“聂云瀚,快来救我,我快要掉下去了——”
那惊呼的尾音,拖得极长,到了最后,便猝然拔成了不正常的尖叫。
正在与灰衣人缠斗的聂云瀚脸色一变,避开灰衣人的进攻,瞅准空隙,窜下到了断崖边,却仍旧来不及拉住蓦嫣的手,无奈之下,只好随着她一起跳了下去。
蓦嫣下坠的速度快得惊人,聂云瀚离她尚有一段距离,为了在落地之前抓住她,他立刻使出千斤坠的功夫,加速自己下坠的速度。
很快,他已经后发而先至,一下子便已追上了蓦嫣,一只手狠狠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则解下自己的腰带往山壁缝隙里生长出的树木抛过去。长在山壁缝隙里的树木并不能承受住两人的重量,不过,那一瞬间的摇荡,却足够聂云瀚顺势将两人带往山壁,最终徒手攀住那山壁凸起的石头。
可怜的蓦嫣几时经历过这种阵仗,被方才这种腾空下坠的速度感吓得惊魂未定,心脏几乎承受不了那种失重的怪异感,只能闭着眼任由本能主宰一切,像一只抱着桉树的考拉一般死死地抱住聂云瀚不放。待得她缓和过来之后,抬起头,却正好看到聂云瀚紧紧咬住牙,企图徒手稳稳攀着那突起的石头。
“你这个女人,真是麻烦!”他的脸色很不好看,紧抿的嘴唇显示着那隐忍的怒气。明明,他刚才只要能瞅准机会捡拾起自己的剑,就能制服那灰衣人,逼问出一些有关尉迟非玉的消息来,要不是她突然掉下去,他也不用这么狼狈。
不过,由于断崖之下不断地腾起湿意极重的雾气,使得断崖的石壁上长满了青苔,异常湿滑,并不容易攀稳,倘若只有聂云瀚一个人,那么,凭借他精湛的武艺,应该还能靠着那凸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