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他是那高高在上的“公子爷”,却那么自然地称她为“夫人”——
他这是否是在提醒她,他那所谓妥善的安排便是让她入后宫?
早前在噶达贡山上的时候,她过得颇为快活,是因为,她觉得与他能够过那普通夫妻同甘共苦的生活,暂时远离那些尔虞我诈争权夺利,甚是惬意。可如今,他恢复了身份与地位,便也是在提醒着她,他的一生,不可能只有她一个人。
哦,对了,他似乎曾经提过要废掉殷赛雪,立她为后,可是,真的有可能吗?
且不说她对那皇后的身份和头衔一点兴趣也没有,她与他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到底有着堂兄妹的身份,而大汉皇室堂兄妹从未有过联姻的先例,那些奉礼教为真理的老臣言官对此也不知会闹腾成什么模样。再加上,一旦废了殷赛雪,便是公然与殷太后和国丈为敌,且不说这有可能是诓她的,就算是真的,她估摸着他的用意也是着眼在青州的兵权上。
事已至此,他为的还是青州的兵权么?
倘若他给她的安排真的是入后宫,那她又该要怎么办呢?
蓦嫣垂下头,心里说不出是甜蜜还是酸涩,因为想不出个答案来,只能涩涩地一笑,任由那些丫头摆弄着她的头发。
之后,晚膳时的珍馐佳肴明明丰盛得令人眼花缭乱,她却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虑之中,一点也没有胃口。察觉到他满是疑问的眼神,她不得不强挤出一个笑脸,只推说是不太舒服,没什么食欲了,只想早早地去休息。
萧胤微微颔首,并不多话,只是让侍奉的丫头领着她去休息。可是,待她刚脱了衣衫上床,连被窝都还没有睡暖和,他便就来了,褪了外袍钻进锦被里来,熟极而流地搂着她。
感觉到他身上熟悉而好闻的气息,似乎无所不在地纠缠着魅惑着,蓦嫣便更是觉得心里酸涩得紧,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紧紧抓住他的衣襟,像只猫似的蜷在他的怀里,楚楚可怜地抬眼看他一下,又耷着头不说话。
“你不舒服么,为何晚膳吃得那么少?”萧胤略略蹙起眉,把她越发搂得紧了,下颌贴上她的额头。察觉到她并无任何染病的症状,这才松了一口气:“是不是那些膳食和菜肴不合你的喜好?”
到底相处了这么些日子,她喜欢什么食量如何,他也都了解得差不多了,晚膳时那些菜肴,全都是他亲自交代下去的,可惜,她却似乎并不领情。
他初次在一个女人身上用心,便遭遇如此冷落,真是令他心里颇不是滋味。
“不舒服。”她点点头,把脸贴着他的胸口,终于还是忍不住,口齿不清地咕哝着:“狸猫,你说会给我最妥善的安排……到底是什么安排……我说过,我不会入内廷做你的后妃……”
原来,她在思索这个问题?
萧胤深沉如渊的眼眸中有微微的情绪在泛滥,可是,他却没有与她疑问相关的任何解释,只是轻轻应了一声,沉沉的声音如同最温柔的魅惑:“你睡吧,这些事,勿需担心,我心中有数。”
也不知是做了什么噩梦,蓦嫣一下子从梦中惊醒过来,却意外发现那伴在枕边的男人已经没了踪影。探一探床铺的温度,似乎还有余热,想是刚起身没多久。她诧异地望了望窗户,却发现天色还黑着,还没有破晓的潋滟,便更加纳闷起萧胤的去处来。
就算是早起看书,也不至于半夜三更吧?
许是昨天睡得太早,她此刻已经是毫无睡意了,翻来覆去觉得烦躁,不想给自己胡猜乱想的机会,便披着衣裳穿了鞋,悄悄出了房门。
整个庭院里一片漆黑,长廊上连个照亮的灯笼也没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