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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香 卫风 1989 字 2022-08-29

你在哪里?

长长的宫道,夹墙高耸。

连风都吹不进来的地方。

沿途的地上都有人引路,在每一道路口和门口。

手里握著一柄如意,金的,柄上有长长的杏黄丝穗,垂在身侧,轻轻摇摆。

还有一样。

是明宇在我出门时塞给我的纸条。

在袖中展开纸条,上面密密写满了蝇头小楷。

明宇。

我并没有被直接擡到宣德宫,而是到了侧宫。

又换了一批人,上来替我摘了头冠,除了衣裳,伏下身子恭敬说:“请主子净身沐浴。”

还好净身是我自已来。

身上其实不脏,也就是个形式,沾沾水算了。

水是温的,池子底下雕著白玉的莲花,在水波中隐隐动荡。

头发也湿了水。

有人张开大的锦毡在池边跪迎我。

真的……感觉怪异无比。

想起来以前看的宫廷戏,往往享受这样待遇的,都是美女啦妃子啦之类。

想不到今天我也……

身上的水被轻轻拍干,我尽量让自己忽略这些在身上动来动去的不属于自己的手。

丝质的水衣披上身来,凉的我打个寒噤。

头发被托了起来,晶莹的白玉的梳子,沾上了幽香四溢的清油,慢慢梳顺。

有人走上前来,托著衣裳。

我有些意外。这里什麽东西都是金璧辉煌,这件衣裳却是素白的,比刚才我换下的那件织绣衣服是远远不及。

那人穿的并不是内监服色,行的也不是宫礼。

他躬下身,声音清朗却不是太监的那种声音:“请侍君更衣。”

我点了点头,那人把衣裳抖了一抖展开,眼前一白,象是一片云朵飘了过来。

明明看上去似轻纱软叠,似雾似烟。可是那人把衣裳一抖开给我穿上,心里微微吃惊,竟然比极厚的庄锦缎还要沈重。

“这套衣裳,已经四十余年不曾现于人前了。”那人垂著头,执礼甚恭:“宫里再没有出过侍君主子,所以这件礼服……放了很久了。”

我轻轻擡眼,那人解释说:“这还是第一代柳君入宫时的礼服,是传说中的天蚕纱织就,虽然放置了一百多年,却没有丝毫断损黄泛,的确是圣物。”

我的天,这件衣服原来是件半古不旧的古董呢。

难怪这麽奇怪。

看来,这衣裳的意义很重。

让我更紧张了。

那张纸条被我叠的很细小塞在如意的缕空雕花间,如意被放在案头。宫监已经远远垂手退开,现在爲我更衣著装梳头的都不是穿宫监服色的人。

想到不知道在哪本书上看到的,曾经提过,说宫监身上阴秽气重,所以这样的吉庆事礼,并不让宫监全程服侍。

这些人应该是内府臣吧。

有人捧起如意,双手奉给我。

真的,感觉毫不真实。

我竟然变成了一个古人,在一个如此严谨肃穆的宫廷里。

明明是一出遥远的戏剧,可是自己却缘何变成了戏中人?

“请主子移驾,至宗庙受封。”

门口有人高声唱礼。

我轻轻迈步,有些小心翼翼,怕踩到这件高贵的不平凡的衣服。

步辇换了一乘,不是刚才那一顶。这顶上面全无花饰,月白的绸子绷著,垂的丝穗是淡青的,雅致非凡。

我看了一眼,倾身坐下。

上来八人扶住步辇,穿的也不是宫监的衣裳。

有人沈声喝:“平——起——”

步辇异常平稳。

有人远远的在队列前念诵。我心里忐忑,等他念了好几句,才听出他念的不是朝天颂圣的吉祥话。

离的远,只听到两句。

山长水阔,深愁如海……

这话不但不喜庆,连一点点边都沾不上。

真怪异。

心里百般念头转了又转,脸上却是镇定。管他从容不从容,好看不好看。

这种大礼上我可不能出什麽纰漏。

明宇说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