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小长假即将结束, 正值返程高峰期,高速公路上的车流远远比想象中得高十倍,憋在路虎里的陈燧好几次都准备要发飙, 白烨坐副驾驶充当安抚器的作用, 时不时跟他插科打诨调节气氛。
许岁辞的嘴巴一直没停过,后座上堆放各种大包装的膨化食品,人如佛祖一般盘腿端坐在正中间,每种口味都要撕开来品尝新鲜, 像永远不知餍足的小耗子一般咔哧咔哧机械吞咽,直到味蕾疲倦了才猛灌几口饮料。
陈燧被他吵得要命,低咒一句,“你喝那么多饮料,也不怕待会儿咱们车堵在路上,你连解手的地方都没处寻去?”
许岁辞鼻梁骨架起墨镜, 一副好死不死笑道,“这不正好几个空瓶子呢......”
“你敢!”陈燧第一爱的是白烨,第二爱的就是他家里的全部豪车,偏这两个所爱姓许的都想沾一手,那是绝对不能够。
“信不信,我给你插.进.去卡在瓶口, 保证你一辈子都拔不出来?”
“专心开车好吗?”
白烨一巴掌拍在陈燧的颈后肉间,打得某人一个愣怔, 他再抬手给人在痛处揉了一揉。
“许小少爷只是说笑的一句,你已经多大人了,居然还跟他一般见识。”
陈燧气恼又无奈,“反正,在你眼里, 许岁岁也好,许岁辞也好,都是值得宠爱的崽。”
就我,不值钱的一个司机。
白烨笑道,“原来你心里,一直希望我像对崽崽一样与你相处?主人?”
他一般不开玩笑,一旦开玩笑每句话都冷得要命,听进某人心里反是一股火热的浪潮。
陈燧再不发飙了,迎光照耀的红日令他发烫,一双耳骨透出不自然的颜色。
白烨竟赞成他的论调,朝自暴自弃的许岁辞提议,“垃圾食品吃多了真的很不好,尤其对胃最不好。”转移了目光的关注点,“你最近为什么总戴着墨镜?是眼睛哪里不舒服吗?”
伸出的手指,即将拨开墨镜镜框的瞬间。
“放心吧,我没事,我很好。”许岁辞悄然转移了角度,避开了对方的关心与好奇,“烨烨,谢谢。”
白烨奶奶家距离星城一千多公里的一处村庄,绕过高速公路进入省道,再转乡村公路后,车辆明显减少,各类电动车三轮车穿梭其间,道路两畔璧树层叠,垂柳依人,乡土风貌愈发可爱,清鲜的空气使得三人心情畅美。
许岁辞也终于缓过一股劲,降低后窗,带着秋韵的舒爽的风迎面扑来,人也清爽多了,似乎能忘却人世间的任何烦恼。
人活得没心没肺,总还是有那么一两个好处的。
农村近两年的变化很大,随着年轻和壮年劳动力的流失,很多农户的耕田都被承包给产业合作社种植经济作物,虽然庄稼里此刻密密层层一大片金黄叠绿,可惜除了大型设备和少有的农人,家家户户门口多半是老人坐在门口晒太阳的景象。
白烨奶奶家的房子最为破旧,在一众红砖灰瓦的气派住房附近,俨然成了一副破败的旧景,随便打个喷嚏都能将房屋震塌似的。
村里人十分清楚,白家出了一个败家子恶赌徒,若不是看白老太太七老八十过分可怜,恐怕连这破烂房子都早被讨债的人扒拉平了。
三个人提着礼物,走了一脚泥泞路才拐到白奶奶家门口,陈燧的AJ板鞋沾了满脚泥都不敢发一句牢骚。
两人都看得出白烨很不高兴。
虽然白烨一脸如常的温柔,但看见奶奶这些年的生活条件一年比一年恶劣,任谁都笑不出声。
白奶奶家的破门紧紧关闭,从漏洞往里瞧,黑乎乎的院子,连鸡鸭都没有饲养一只,死气沉沉得毫无活气。
“奶奶会不会不在家?”
陈燧的奶奶家正是这家的邻居,自从他爸发大财之后,就将陈奶奶接到城里去享福,虽说人去房空破败得更加厉害,但与白家相比简直令人唏嘘。
白烨试着敲门,“奶奶!奶奶!我是白烨呀,快开门!”
伸手推门,门从里面反插着门栓。
看来老人是在家的,估计年迈耳力不佳,没听见。
白烨与另外两个人一起大叫开门,过了几分钟,屋内响动之后,白奶奶拄着拐才颤颤巍巍从黑屋子里走出来。
嘴里念叨,“别催,来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