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众人都纷纷起身,说笑着鱼贯走出大厅,去了旁边摆席的花厅。
虽是白日,花厅里依然灯火通明,黑漆方桌明亮的可以照见每个人自己的影子。
大家各自落座后,老太夫人就笑着吩咐孔疏玥:“开席吧!时辰不早了,等会儿大家还要看戏呢,今儿个请的麒麟班,据我说知,在座的还少有不是麒麟班戏迷的!”说完,起身举了酒盅,“诸位都是稀客,我先满饮此杯。”说着,抬手一饮而尽。
众夫人奶奶都七嘴八舌地应着,纷纷端了酒盅回答。
待饮尽杯中的酒后,大家方重新落座,纷纷举起了筷子。宴会开始了。
这样的时刻,不管是作为暂时掌家的主母孔疏玥,还是作为不管事的二夫人和三夫人,都是没有座位的,就算是有,也只是虚设,谁又敢真正去坐着只顾自己受用呢?
倒是省却了孔疏玥不少麻烦,她原本还想着若是坐席,觥筹交错之间必定少不了应酬,应酬就少不了喝酒,她这会子是既没那个心情,也害怕自己的身体承受不住,这样站在老太夫人这一桌服侍正正好,反正也不是要她真的服侍,不过偶尔帮忙端个茶递个水而已,且端茶递水间,还可以分神想想其他事。
她不由暗想,也不知道事情有没有在外院也传开?若是没传开,只怕傅城恒也不可能那么及时便赶来;可若是传开了,外院的客人们毕竟没有亲见方才的情形,自然无从做出自己的判断,所知的一切便都只能通过道听途说再加以推测,那岂不是对傅城恒很不利?
不过还好她已当着众女眷的面揭穿了那个山寨货是冒充的,就算外院那些客人不知道,待事后听自家女眷一说,自然也就知道了,想来当不会有太大的影响才是。可问题是,这件事情倒是算勉强解决了,傅城恒与傅旭恒兄弟之间不合之事又该怎么解决呢?今日来的客人们谁又是傻的,谁又能看不出此事是谁一手策划的?到时候也不知道会不会带累傅城恒被人弹劾“不悌”?还有永定侯府的名声,多多少少总会受到影响!
思及此,孔疏玥禁不住狠狠瞪了不远处的三夫人一眼,真是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连“家丑不可外扬”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自家人关起门来怎么闹都可以,但当着外人的面,该抱成一团时,还得抱成一团,要不然,自家人就先闹起来,别人更不把你当回事了!
可他们夫妇倒好,算计她也就罢了,还偏要选在今天这样高朋满座的日子里,也不想想,若是她和傅城恒丢了脸,他们就能得了好?真是蠢材一对!
三夫人却似未察觉到孔疏玥不善的目光一般,兀自苍白着脸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事情怎么就会发展到这一步了呢?不该的啊,依照他们原本的设想,这会儿孔氏早该颜面扫地了,怎么事情就会发展到了这一步呢?
先是她竟然当众承认了自己的庶女身份,还大大方方的提出要见一见那个丁秀才,且还要让这么多宾客为她作证;然后便是谢嬷嬷竟然说那个丁秀才是假的,而且她的表情根本不像是在作伪;再然后,她竟然只用了那样一个小小的手段,便将那个丁秀才的身份给揭穿了!
问题到底是出在哪一环上了?是他们算漏了孔氏竟会直接便承认了自己的庶女身份?还是她竟然敢叫了那个丁秀才来当面对质?抑或是谢嬷嬷竟然会说那人是假的?……不对,出问题最关键的一环,便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丁秀才竟然是假的!他竟然是个骗子!他不但想骗孔氏,竟然连他们也一并骗了!
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竟敢骗到他们头上来,真是不将他千刀万剐不足以泄愤!
三夫人思绪混乱,六神无主,只恨不能立刻回到自家的清溪坞,再叫人去把傅旭恒请回来,即刻与他商量对策。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祖母已经够不高兴了,她若是再敢中途离席,只怕祖母会更生气,到时候他们三房可就真是再无翻身之日了!
想起老太夫人,三夫人忙小心翼翼往她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就见她正笑眯眯的招呼庆王妃和王老太夫人喝酒吃菜,瞧着倒像是一点没受之前之事影响的样子,她不由稍稍松了一口气,祖母她老人家,应该没有太生他们的气……吧?
一抬头,却对上孔疏玥毫不掩饰的,冷冷的,带着几分嘲讽,又带着几分怜悯的目光,三夫人瞬间只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冲到了脑门上,只差一丁点儿就没忍住扑上去挠她的脸!
都怪她,若是没有她,祖母又怎么会越来越偏心,长房又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