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夫人的身后事极为哀荣,请了三百六十名僧众,做足了九九八十一天的水陆道场,才按钦天监择的好日子出了表。
出丧当日,自皇上皇后以下,几乎所有公卿世家并文武百官,都有路祭,祭棚搭的是一座比一座大,送葬的人行不得几步就要停下来受祭。路边看热闹的人就更是人山人海了,啧啧称羡之声不绝于耳,都是艳羡赞叹老太夫人生前荣耀,死后哀荣的。
等到老太夫人的身后事彻底办完了之时,已是腊月了,往年这个时候,永定公府都要忙着准备办年事,就算去年因傅城恒出了事,但在除夕之前,府里除了孔琉玥及其身边几个贴身服侍之人,旁人并不知道,因此年事照旧准备。不比今年,是真逢了大丧,阖府上下自然也没什么过年的心情。
这一日,孔琉玥正与梁妈妈并几个管事的妈妈清点丧事所用到的器皿和摆件等物。
就有小丫鬟进来禀道:“回夫人,世子妃跟前儿的沈嬷嬷来了。”
孔琉玥闻言,忙道:“快请!”待小丫鬟应声而去后,便将几个管事妈妈先打发了,安心等候起沈嬷嬷来。
不多一会儿,便见方才那个小丫鬟领着沈嬷嬷走了进来,一进来便眉开眼笑的给孔琉玥行礼:“给大姑奶奶请安。”
孔琉玥忙笑道:“嬷嬷毋须客气。”请她在小杌子上坐了,待小丫鬟给她上了茶来吃毕后,方笑问道:“瑶瑶这一阵可还好?偏我忙得喘气儿的空档都没有,不然早瞧她去了。”
沈嬷嬷闻言,忙笑道:“老华太医隔七日便会登门为世子妃诊一次脉,小公子也是个乖的,几乎从未闹过世子妃,只这几日动得频些,老华太医说是正常的,请大姑奶奶放心。”顿了一顿,又道,“就是天天说闷得慌,很想念大姑奶奶,所以今儿个特地使了奴婢过来给大姑奶奶请安,看大姑奶奶可有信带给她,再就是让老奴多谢大姑奶奶庄子上从未间断过送去的新鲜菜蔬!”
“这阵子委实太忙,我便没顾上写信……”一席话,说得孔琉玥面露赧色,片刻方道:“但瑶瑶的近况我都有关心着,我知道大哥为拒绝纳妾,几乎砸了皇上的御书房之事,也知道她虽已有近六个月的身孕,却并没有长胖多少,但好在身体还算不错之事,只是我们家适逢新丧,我不好使人上门取瞧她,怕冲撞了……要不嬷嬷今儿个吃了饭再回去,容我即刻便给她写信去?”
沈嬷嬷没想到自己不过白问了问孔琉玥可有给自己世子妃写信之事,便惹得她这般羞赧,不由很是懊恼,大姑奶奶的疲色她又不是看不见,人也清减了好些,甚至连方才她进门时,还与永定公府的好几个管事妈妈打了照面,可见大姑奶奶忙到什么地步,自己却哪壶不开提哪壶,试问以大姑奶奶和自家世子妃的交情,但凡抽得出一丝半点空闲来,又岂会不惦记着世子妃?不然也不会自秋天以来,便吩咐自己庄子上的人每日里给庆王府送新鲜菜蔬去了!
因忙摆手笑道:“老奴不过白说说罢了,世子妃并没有立等着大姑奶奶的信。世子妃知道大姑奶奶这阵子辛苦,今儿个之所以打发老奴来,原是为请问大姑奶奶,初三日可抽得出空儿回王府一趟?说是到了那一日,定要吩咐厨房做几道大姑奶奶爱吃的菜,好生为大姑奶奶补补呢!”
孔琉玥闻言,不由越发羞赧。韩青瑶怀孕将近六个月了,依然时时惦记着她,她就算再忙再累,难道连写封信的时间都挤不出来?
这般一想,她只觉得片刻都等不得了,急声吩咐了梁妈妈代她陪沈嬷嬷说话儿兼留饭后,便忙着给韩青瑶写信去了。
打发了沈嬷嬷后,傅城恒从外院回来了。“……才二弟和凌总管给我瞧了此番办事的账簿子,除开一应花销,此番一共进了四万余两银子。我想着祖母她老人家一生都怜贫恤老,慈悲为怀,所以命二弟将这四万余两银子都送去了户部,已祖母个人的名义捐给江西受灾百姓的,不算在我们永定公府的大账户内,也算是为她老人家积福了,只不知你意下如何?”
今夏江西遭逢数十年难得一遇的洪灾,皇上皇后带头行节俭之事,下面众王府公卿世家也都或多或少捐了一笔银子,故傅城恒有此一问。
孔琉玥见闻,毫不犹豫就答道:“你拿主意便是。”今冬她庄子上的菜蔬可谓是大丰收,直至日前,已足足为她赚了六万多两银子,然冬天才只过去了一半,也就是说,待一整个冬天过完之后,她少说也能进账十二万两,因此四万两银子,她还真不放在眼里,乐得用其为老太夫人,也为永定公府买个好名声!
傅城恒见孔琉玥并不在意此事,虽在自己预料之中,也不免有几分感触,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够视金钱如粪土了,不想妻子却比他还要高风亮节,因饱含感情的握了她的手片刻,才又说道:“再就是祖母留下来的体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