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若想了想,又加上:“他最好心胸宽广,能够容纳新事物和新思想,能够不断从经验和教训中提升自己。我相信人随着年龄增长,除了经验和皱纹,智慧也应该随之增加。如果我已经走出很远,伴侣却还在原地踏步,是很痛苦的一件事。”
傅青纶道:“符合这三个条件的人很多啊。”
林之若笑:“所以我说,爱情不是唯一,而是一个或大或小的集合。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符合那个集合的标准的任何一个个体,都可能擦出火花。不过,”她想了想又道:“对于我来说,可能还有一个条件,就是这个人必须深切的爱着我。即使我爱上一个人,他如果不爱我的话,我也不会去争取的。可能我内心深处,总是觉得爱上一个人本身并不能赋予我干扰他人生活的权利。就好像自己掉进了陷阱,非要把别人扯下来陪她,是不道德的。而如果是别人掉下了陷阱,我心甘情愿跳下去陪他,感觉至少对他人有所帮助,是一种正当的行为。”
傅青纶听见自己心中有一个声音在说:“如果真的有这样一个人,符合你所有的条件,此时此刻就坐在你面前,深深陷入而无法自拔,你真的会跳下来陪他吗?”他不敢开口,生怕一开口,那个声音就会汹涌而出,再也无法收回。
衣带渐宽终不悔
少年得志,意气风发的林之若,突然得了头痛,仿佛孙猴子戴上了紧箍咒一般,无限郁闷。身体似乎不再属于自己,不再受意志的控制。她想要奔跑,想要蹦跳,想要酣畅淋漓的大笑,想要肆无忌惮的学习,把一本厚厚的教材不间歇的从头看到尾。可是剧烈的震动,长久的思考,都会使头痛变得不可忍受。她只能尽量平稳的移动,尽量交替着学习和休息。
然而,少年的天然的生机,使得她仍然充满希望。她不肯想像这将会是终生的折磨,她宁愿相信这只是一场噩梦,期待着一切的痛苦不过是瞬间的错位,等待着噩梦醒来,天旋日转,世界复原的那一刻。
阴天的午后,灰暗的云层低低的直压到头上,却偏偏不肯下雨,分外的气闷。林之若觉得太阳穴里的血管跳的铮铮作响,单手按着脑袋出了房间,想要买支雪糕解解暑热。刚到楼梯口,就被前来找她的傅青纶拦下,不由分说,自己跑了下去。吃着傅青纶买来的雪糕,她闷闷的道:“才一个头痛而已,我就变得这么没用。要是像张海迪那样全身瘫痪,我肯定活不下去,非得自杀不可。”
傅青纶温柔的道:“你不会的。很多人可能都会,包括我在内,但你一定不会的。我所认识的林之若,是一个面对任何艰难,身处任何困境,都从容自若,积极主动,活得潇洒而且精彩的人。”
林之若失笑:“让你这么一说,我就算做不到,也要努力去做了。”
她望着窗外的阴云,道:“今天晚上的夏令营闭幕酒宴,我是一定要去的,听说每桌酒席都好几百元,我还没有吃过这么高级的酒菜呢。”她转向傅青纶:“要活得主动潇洒,第一件事就是自立。我必须得习惯带着头痛生活,你答应我,以后不要总当我小孩子似的,寸步不离的照顾。”
傅青纶想了一下,答应了:“但是有一个条件,你不能逞强去做不该做的事情。比如说,我知道你以前有晨跑的习惯,但是从此以后,除非得到医生的同意,你不能再跑步。”
林之若痛快地做了承诺,当下便拉着傅青纶下楼去散步。傅青纶反对:“快要下雨了。”
林之若笑道:“管它呢,要不然你带上伞。记得刚来的时候,看到北面有一个公园,里面一丛玫瑰着实开的漂亮。我一定要去探望探望。”
傅青纶被她感染,果然拿了一把伞,监视着她小心地下了楼。才出了校园,几道闪电划破长空,紧接着轰隆隆几声炸雷,仿佛就在头顶滚动,黄豆大的雨点,突然就哗啦啦的漫天撒了下来。傅青纶把林之若拉到伞下,笑道:“你看,你威力多大啊。一下午都没有动静,你一出来,就雷鸣电闪,这等声势。”
林之若得意地道:“没听说过云从龙,风从虎么?说不定我是齐天大圣转世,天上的雷公电母,四海龙神在向我欢呼致意呢!”她把手伸出伞外,任雨水冲刷,高兴地道:“这雨下得真好,把刚才的闷气一扫而光,连呼吸都顺畅了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