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最重要的

布加拉提无奈:“他不会生你气的。”

我心里有点难过,我想布加拉提一点都不了解乔鲁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对乔鲁诺有多重要,我太清楚了,哪怕只是我一个假设布加拉提有危险,我老婆恨不得就要用眼神杀死我。

呜……老婆好凶,可我还是好喜欢老婆!

对呀,如果能圆满解决今天的事,我又能回去挺直腰板和老婆撒娇了。

乔鲁诺要是心情再好点,我就想个说法污蔑贝里乌斯强吻我,让我老婆替我出气,得知我被别的狗男人亲亲了,也不知道老婆会不会吃醋,嘿嘿,我还没看到过老婆吃醋的样子,一定也超可爱的汪——

“辛西梨,”

布加拉提尴尬地轻咳两下,提醒我回神:

“约定的时间快到了。”

“噢噢噢好好好,”

我忙打起精神,忽然想到了什么,郑重其事地回头对身后的人保证:

“布加拉提,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有事的!”

☆☆☆

夜晚无人的旧楼废墟里,我带着布加拉提站在了以三名元老干部为首的一众gangsters面前,相隔近三十米的距离停了下来。

对方有多少人,五十人?六十人?这只是我能看到的数量,实际应该还远远不止。

萨奇就被围绕在人群中央,可怜兮兮五花大绑在旧板凳上,想必是吃了不少拳脚棍棒的教训,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被一旁的男人举枪抵着脑袋。

“终于等到你遵守【约定】了,siri小姐。”

带头发话的是曾在拷问时现身的瘦高老头,他还是一脸虚假的慈祥,远远看去半个身子隐没在混沌的黑暗中,但我知道他的目光一定在打量我身后的布加拉提。

只见他挥手正要命人上前,突然就僵在了原地,隐忍怒意地质疑起来:

“请问,您放出替身是打算做什么呢?”

白色的,黑暗中依然散发着淡淡荧光的巨狼以匍匐着狩猎的姿态出现在了我面前,龇牙发出了呼哧呼哧的喘息声。

“你看得到它吗?那真是太好啦,”

我用欢快而不耐烦的语调回敬对方:

“我没有打算遵守什么狗屁【约定】,带布加拉提过来就是让你看看,这是你动不了的男人。今晚我不仅要把那边那个老不死的拖回去,还要把布加拉提也完好无损地带走。”

我原以为对方会被我蛮横的要求激怒,至少也会以老爹为要挟和我僵持那么一下。

谁知一阵阵出乎人意料的低笑声接连传来,犹如黑夜中的鬼魅低语,顿时使人后背发凉不寒而栗。

“天真的小siri啊,”

瘦高老头竟然还带头鼓起了掌,他笑得得意又猖狂,似乎胜券在握:

“从你提出要以布加拉提为人质交换老爹的那瞬间,我们就猜到了你的想法。如今你一定还天真的以为,我们要的是区区教父的一个亲卫队员吗?”

“……什么意思?”

我下意识攥紧的拳头开始不住地颤抖,却还是故作镇定:

“我当然知道你们的目标是我……不管你们的计划是什么都别想得逞!我的替身【末日】只要一瞬间就能把这里所有人都杀死!”

不远处的人影在视线中开始模糊,逐渐化作了一群可怖的怪物,龇牙咧嘴地露出那些沾染着恶意的獠牙,耐心缓缓道来:

“我们的目标的确是你。你的养父年事已高,所幸他有你这样一个亲自教导的后裔。你说得没错,辛西梨,全意大利的黑手党都舍不得你死,他们巴不得抢到你。可你真是一条忠心的好狗,如果乔鲁诺.乔巴那不死,你怎会甘心离开passione。”

——遵守约定。

是魔鬼在低吟吗?这声音如此可怕却又持续:

——遵守约定。

——辛西梨,遵守约定。

——不然我们将夺走你最重要的……

——夺走你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东西。

我最重要的,视若信仰的光,救赎的太阳,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的宝物……

我心爱的恩底弥翁。

乔鲁诺!

“辛西梨。”就在我快要失控的那一瞬间,布加拉提一把抓紧了我的手按住了我。

我依靠着布加拉提的支撑勉强冷静下来:“乔鲁诺不会死!你们动不了他,就算把我和布加拉提支开引诱到这里,他也有其他亲卫队的人保护他。”

“原本是那样的,可你不是送了他一份珍贵的生日礼物吗?啊啊……那可真是这世上最美妙的礼物。”

“……什么?”

“我们原本是没有机会在查戒森严的教父阁下身边动手的,可多亏了你,越过所有人,把那份埋了微型弹药的礼物亲手送到了教父手里。今晚十二点,炸//弹就会引爆。乔鲁诺.乔巴那会死,死于你辛西梨之手!”

——“hei帮?那是这世界上最恶臭的根源。老子讨厌hei帮,这辈子最唾弃的就是hei帮。”

想起来了。

这是老爹说过的话。

——“那是深渊,是吸血的地狱,无论你是什么样的人,都无法从hei帮得到什么。”

——“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你所有的获得,都沾染着鲜血与罪恶。”

距离十二点,只剩下十五分钟了。

我只有十五分钟了。

眨眼功夫,无数人影就将我和布加拉提团团包围,根本没有逃脱的可能。

白色的巨狼发出震耳欲聋快要穿破人耳膜的凄厉嘶吼声,利爪弹簧般闪着寒光锐长,身形也在成倍地膨胀,四周的空气都好像跟着冰冷下来……

十五分钟……

我还有十五分钟。

“辛西梨!”

布加拉提抵着平地而起快要将人吹跑的疾风更紧地抓住了我的手,只听他的声音在呼呼的风声中竭力传达过来:

“你冷静点!你的替身……它要暴走了!”

我迎着风,轻松地挣脱了布加拉提的手,无畏坦然地一步一步朝那群鬼魅般的身影走去:

“真可惜,真愚蠢啊……我得感谢你们,提前十五分钟告诉了我这个计划,这样我还能赶去救他……当然就算这样,你们也还是都得死。”

“你要做什么?你要使用替身吗?”

元老干部抵着强风,突然有些慌乱,偏偏还要强装镇定:

“别忘了你老爹还在我们手里!你要是动手……他也会死!”

“你们不是猜中了吗?我最重要的人,的确是乔鲁诺.乔巴那。所以其他人的死活,我为什么要管!尤其是那个老东西,我早就巴不得他死了!!!”

巨狼金黄色的兽眼骤然震得滚圆,张开血盆大口仰头咆哮起来,同一时间不知从何处刮来了几乎要将人撕裂般的狂风和暴雪,四周温度骤降,雪花飞速凝结成无数锐利的冰刀,漫无目的地白色眨眼间就将黑夜覆盖至尽。

是【末日】,theendofday。

毁灭一切的力量。

☆☆☆

还有十四分钟。

我麻木地踢开覆盖在鞋面上的冰面,拖着疲惫的身躯踉踉跄跄失魂落魄地往出口走去,四周不是被冻成雕塑的人形巨石,就是僵硬扭曲的断节残尸。

布加拉提被【末日】挡在了身前,只是浑身覆上来一层积雪,冻得脸色发白,看上去并没有大碍,他回过神来,当即皱眉板着脸朝我走来。

“打电话,”

我冻得直哆嗦,呵着冷气连忙叮嘱他:

“给乔鲁诺、或者其他人打电话,找到他……”

布加拉提大概想要说点什么,最终妥协迅速翻找出了携带电话,他一边拨号码一边惊慌地看向我:

“你去哪儿?”

“来不及了,这个时间他一定睡了……我要赶过去,爆炸的范围和伤害也没确认……我必须赶过去!”

我终于缓过来,哇地一声哭着拼命驱动疲惫到极点的四肢,最终还是摔倒在地:

“乔鲁诺不能死!乔鲁诺不能死!”

布加拉提走过来,一把凶狠——竟然是凶狠——地把我拽了起来,他的表情很可怕,是前所未有的可怕,第一个电话没有拨通,他一边拨打着第二个号码,一边死死按住我。

在等待电话被接听的短短间隙,终于忍不住冲我愤怒地吼道:

“乔鲁诺不会死,我们都会想办法救他,可是辛西梨……你不应该看看你的养父怎么样了吗!?!?”

布加拉提在吼我。

一向温柔的、至多只会严厉教导我两句的布加拉提愤怒极了,他是真的生气了,他竟然真的在吼我,他在对我发脾气。

我快疯了,眼泪哗哗顺着冻到失去知觉的脸颊滚烫地流淌下来。

我疯狂挣脱他,一边把他推开一边朝后退:

“你凶我!你凭什么凶我!你知道那个混蛋老头对我有多坏吗!我都说了不会救他!我都说了我……我巴不得他死!你凭什么——你凭什么……”

我说不下去了,也不想再说什么了,哭着扔下在身后呼唤着我名字的布加拉提,转身逃走了。

☆☆☆

没有力气了,好累,好累,真的好累。

我的替身很强,可也很难控制,每次暴走之后身体都会进入几乎瘫痪的状态,可眼下我必须赶回去,十四甚至可能只有十三分钟,根本不可能从老城区赶到乔鲁诺家门口。

可是我做到了,接近午夜的街道还算空旷,偶尔会有行人,我艰难地支撑着软到近乎失去知觉的胳膊架势着方向盘,全程简直没松开过油门,一路歪歪扭扭地冲撞,径直穿越了数个绿化带一个广场,终于在午夜钟声响起前将车撞到了乔鲁诺家门口的电线杆上,强行停了下来。

汽车刺耳的鸣笛声响个不停,我什么也顾不上了,哆哆嗦嗦把自己摔下了车,满脸泪水地爬起来,一步一踉跄地朝那扇就在眼前却模糊不清的门拼命靠近。

我快死了,只是走了那么几步,心脏就好痛啊,砰砰跳着快要从胸前撕裂般生疼,或许再走一步我就会死吧……或许是的,但那也没关系,还有一分钟,来得及,我要救我心爱的人,因为我不能失去他。

他那么重要,那么重要,我无法言说,所有人都会觉得我蠢,那也没关系,因为没人知道恩底弥翁对我生命的意义。

他照亮了我的世界,他把他黄金般的梦想借给了我,我有了目标,我不再是过去被人像个货物一样交易的工具,我有了自己的意志,这份意志就是留在那个人身边,只要这么做,我就能……

我就能怎么样呢?我其实也不知道。

管他呢,去他妈的,我现在只顾得上砸门,也不管乔鲁诺会不会生气到和我分手,分手也没关系呀,他会活着,那就再好不过啦——

“乔鲁诺……呜呜呜乔鲁诺!快开门!求你了!开门!快开门!”

是谁呀,哭得这么凄惨,嘻嘻,只有舔狗才会哭得这么惨这么卑微这么令人不耻!

……可是哭的那个人,原来就是我呀。

“乔鲁诺……求你了,求求你了……快开门呀!”

我哭得快要发疯,身体还剩最后一点力气,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后退一步,抬脚正要狠狠朝门上踹的那一刻,谢天谢地,有人终于把门打开了。

是他!

是永远闪闪发光的他!

“乔鲁诺!”

我哭得好惨,哭着不顾一切地扑上去紧紧抱住了他,都来不及确认一眼他的表情,耳边有预感般,下一秒就会是午夜该死的钟声响起。

可我会保护好他,保护我最重要的人,他不会受一点伤,因为我是那么地那么地……

喜欢他。

钟声响起的那一瞬间,我抱紧怀中的人,奋力扭转将他竭尽全力地护在了身下,和他一起重重跌落下去。

尽情跌落吧,只要我抱着这个人,那么无论再怎么坠落,也不会去往深渊。

铛——

第一下钟声响起了,预计之中震耳欲聋的爆/破声和背后应该传来的疼痛都没有出现。

铛——铛——

然后是第二声、第三声钟声。依然什么没有发生。

铛——

“siri!”第三声响起的同时,我听到了乔鲁诺压抑着怒意低声叫了我的名字,他生气了,是每一次我打扰到他时的那种礼貌又压制着的怒意:“你到底是在做什么?”

铛——铛——铛——

我不敢置信,缓慢僵硬地抬头。

铛——铛——铛——

是上天听到了我的祷告,救下了我心爱的人吗?

铛——铛——铛——

才不是,太愚蠢了。

这个世界……何曾有过听到我祈愿的神明。

午夜的钟声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结束了。

我仍维持着无比亲昵的姿势,搂着乔鲁诺的脖子趴在他身上,而他穿着睡衣,金色柔软微卷的头发凌乱地披散在肩膀,一如既往,闪闪发光,像是深夜里愠怒的精灵,用那双宝石般的绿眼睛无言地注视着我。

这时一阵微风吹过,拂过我干透的泪痕,留下一阵凉意。

我没有像过去无数次那样紧张急切地关怀金发少年是否摔痛了哪里,说不定是头一次,我无比冷静又无畏地回望着那双绿得令人心碎的眼睛。

“乔鲁诺,”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温柔得快要融化在夜风里这样响起:

“我送你的生日礼物,你放在哪里了呢?”

★★★

布加拉提赶到时,午夜的钟声刚结束,停在乔鲁诺家门口被撞得惨烈的轿车还在冒烟鸣笛,除了四周街坊邻里逐渐亮起的灯光和隐约的抱怨声之外,其余一切正常。

没有爆//炸,也没有人员伤亡。

辛西梨以救人扑倒的姿势和乔鲁诺一起摔倒在门前的台阶上。她低着头,布加拉提原本是看不到她的表情的。

“乔鲁诺,”

可她突然抬起了头,远远看过去她好像还在笑,距离不够尽,布加拉提又走近了几步,恰好听到了她清晰又平静甚至带点温柔的问话声:

——“我送你的生日礼物,你放在哪里了呢?”

布加拉提终于看清了辛西梨的表情。

她的的确确在笑,漂亮年轻的脸庞上浓妆和泪水与冰雪的痕迹糊作一团,唯有她那双眼睛还是清澈依旧。

她有一双独特的姜黄色眼睛,迎着阳光时那层浅色的虹膜熠熠生辉,比黄金都要耀眼夺目,唯有靠近巩膜的细细一圈是微妙的绿色和咖啡色。

布加拉提喜欢那双眼睛,那双眼睛永远明亮,闪闪发光,充满最纯粹的快乐——

他突然之间回过神来,终于惊觉了不对劲的地方。

辛西梨在笑。

可是她的眼里……

光灭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猫咪“梅洛赛缇丝”,灌溉营养液+3

感谢小猫咪“喵卷卷”,灌溉营养液+5

感谢小猫咪“冥小妖l”,灌溉营养液+10

靴靴!营养液真的够多惹吨吨吨——

++++

我八万字结坑的梦又碎了,分章节实在太难了,凑合看吧otz

工作和家人依然在捅我,快被捅麻了……

++++

话说真的只有我觉得siri又傻又真诚地快乐舔茸,无论茸怎么傲娇屑她她都能自己get快乐和甜蜜很磕吗

眼泪汪汪感觉我的萌点又不合群了

大家似乎都很期待小狗死心,但是想到小狗死心就不会再拥有舔狗单纯的快乐了总觉得好可怜(就是好爱看舔狗苦中作乐强颜欢笑的自我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