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下定决心要敲的那刻,蛛儿却拦住,蹙着眉小声道:“你觉不觉得这宋师哥有哪里不对?”
杏眸眨了眨,问她:“什么不对?”
“就是……”蛛儿吞吞吐吐片刻,终于还是说出口:“你想啊,张无忌是他的师弟,又同不悔母女俩一块儿,这万一遇上什么危险……他留在此地虽也是理所应当,但为何一点儿也没提回武当的意思呢?”
正说着,门缓缓从里而开。
白衣公子偏首,和声道:“姑娘们,找在下有事?”
蛛儿一凛,嗖地猫到了紫衣少女的身后。
随即推了身前人一把,正色道:“我没事,是铁心兰找你有事,她拉我过来的。”
心兰哽了哽,只得朝无缺公子柔声细语:“有些事想找你商量,又怕夜深了,打扰你休息……”
顿了顿,花无缺唇角微牵。
他未多说什么,更没纠结二女私下偷摸的“编排”。挺拔的身影让至一旁,右手前展做了个请的姿势:“铁姑娘,进来罢。”
心兰略一颌首,熟门熟路地往书桌处走。
蛛儿本想跟在后头,却因睇着花无缺而落下步子,原以为对方要不客气地将门关上,教自己碰一鼻子灰,但他还是那副斯文客气的模样。
——时而冷淡,时而温善,真教人摸不着头脑。
张无忌若能有他这位师哥的城府,她也不至于半夜里睡不着为他牵肠挂肚,撺掇铁心兰找人帮忙来了。
“崆峒,华山,昆仑……这些都是什么?”
紫衣少女拐进里头,只见书架整齐洁净,案中摊开一幅画,像是记了山名的地图,又有各色标示。
无缺公子负着手走近,缓声道:“是六大门派围攻明教之路线,不同颜色代表他们遇敌时会放出的烟雾,那些黑色的圈线都是些小帮派,大部分只是乌合之众。离我们最近的便是打头阵的峨眉,先前灭绝师太已飞鸽传书联系武庄主……”
“咦?他并未告诉我啊。”心兰眉目微凝。
武烈这小老头,莫不是又想挨拳头了哦。
“卫璧截了他的回信。信中,武烈谎称自己染病在身,大小事务都由侄女‘朱九真’做主。洋洋洒洒三页纸,大半是忧虑于小侄女似与魔教牵扯,鼓动峨眉来寻你麻烦。”
蛛儿虽入内同观,却打定主意不发表什么意见,直到此时才没忍住:“那个草包卫璧?他竟然有胆子截了自己师父的信还上报?”
这也正是心兰想问的。
虽则近来卫大少爷很有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良好态度,但觉悟突然如此之高,实在让人觉得可疑啊。
花无缺薄唇微动,言简意赅道:“据他所言,是不满武烈狠心将他自己的猪宰了吃,怨恨难消。”
心兰有点想笑,又觉得不太厚道。
这件事大家都是知道的,月前最早一批猪仔快要出栏,几乎头头膘肥体壮,唯独卫璧精心饲养的那一头香喷喷却略显精瘦,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猪中西施。
武烈被压着做起骟猪的活计,每日如一抹游魂般飘荡在猪场内,只觉臭不可闻,大厨烧的任何荤菜吃进嘴里都味同嚼蜡。
某一日看中了徒弟卫璧的小香猪。
手起刀落,干净利落,眼明手快,心狠手辣。
卫璧倒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还吃了块肉。
但据说在武烈回庄的当天半夜,有个神秘人影坐在高高的柴垛上痛哭流涕对月哀嚎,那阵子唬得其他员工上茅厕都得结伴同行。
蛛儿笑得花枝乱颤,笑完了却称赞道:“瞧不出来,还是个血性汉子,原来在这儿等着呢!”怪不得说,人不可貌相。
毕竟是讨论正经事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