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了那么久的高热,竟没有昏死。”少女光滑的手背贴在仇人的额头,又缓缓向下,直到男子干瘪的薄唇之上。
她吴侬软语,说的内容却很可怕:“只教这张狗嘴胡咧喷粪,真该缝起来的……”年轻的绣娘微微叹了口气,飘飘悠悠:“好在,日子且长着呢。”
“我只需睁大眼睛,瞧着公子是怎么死的。”
原随云猛然抬头,瞳孔倏地扩张。
倘若不知对方是个瞎子,真当他是见证了甚么稀奇古怪到不得不变脸色的场景。他额角的青筋迸起,嘶声道:“你、你的眼睛……”
“治好了,同从前一模一样。”
“这不可能!”原随云斩钉截铁道。
“这也难怪。”绣娘轻笑着,柔声道:“如今这座岛上,只你一个瞎子,你自然不愿信的。”又缓缓后退了两步,叹息道:“你竟让我觉得可怜……”
被戳中如附骨之蛆般缠绕于身的阴影,方才低落尘埃还还维持着风度的蝙蝠公子目眦欲裂。他想说服自己那是少女企图报复愚弄的把戏,可——
如今才突然想起,铁心兰怎会让瞎子来送饭?这些被关在黑暗里的低贱娼妇,又如何做到不经训练便步如常人?
若非被铁链绑缚,他简直要朝声音方向扑过去:“谁治好的你?是铁心兰?她是如何治好的你?!”
可绣娘默不作声地走了。
任那铁链哗哗作响,勒得囚徒痛苦不堪。
她低低哼唱起江南的小调,一如当初与锦娘两人战战兢兢地被锁在底舱里,对方边哭边断断续续地哼着歌谣,声如蚊呐,却悦耳动听。
——我是被铁姑娘从死地硬抢出的人。
自当带着那些亡魂的一份,好好活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人渣不可能洗白的,读原著时就觉得原随云恶心得一塌糊涂,无花也是。这俩恶事做尽,还都既看不起女人又要利用女人,“高贵清醒有野心的疯批,明智城府深重玩弄世人的反派”这种看似时髦的标签不适合贴他们身上。
坏人能欺辱弱小不是因为他们多强大厉害,而是因为被欺负的人弱小且无争,是因为善良的人低估了坏人的丑恶。强者挥刀向暴虐的更强者,弱者挥刀向更弱小的无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