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有望抓了抓脸颊,道:“这么说可能有些无情,但是畜生其实和人是不一样的,圈养的畜生命运只能由人来摆布,而人却能选择未来如何传承和发展。说到底,人需要传承的其实是理念,而不是一身财帛,所以无关子嗣、血脉。”
“四郎的想法可真是离经叛道。”周纾嘴角微翘。
不管问哪一个人,都会认为子嗣是血脉的延续,是一个家族的延续证明,可祁四郎的说法无意是否决了血脉的重要性。
祁有望问:“娘子喜欢孩子么?”
周纾被问住了,片刻后,道:“在我与四郎成亲前,我想过若真的无从选择,届时是否生孩子也不由得我决定,那何必去想孩子的事情?而无关家业、子嗣继承的问题时,我也从未想过我是否会喜欢孩子。”
“我不喜欢孩子。”祁有望说,“我还是个孩子呢,为何要喜欢孩子?我只喜欢娘子!”
这话可见很是孩子气了,周纾好笑地掐了她的脸一把。不过她忘了自己的手刚才摸过马腹,这会儿也不知道打哪儿沾了泥,在祁有望的脸上留下了一个脏兮兮的手指印。
她也没提醒祁有望,而是笑吟吟地走了。
“娘子这就走了?不再陪陪我?”祁有望不舍地问,还有些郁闷,明明周纾刚才一直粘着她,怎么这会儿像是得到了她的心便不珍惜的渣男?
“忙了一天了,挺累的,回去歇息。”
祁有望:“?”
她没听错吧?到底是谁忙了一天啊!
她将手上的事交给底下的人去做,便跟着周纾回去了,一路上有人看见她的脸,都憋着笑,让她觉得这些人都怪怪的。
二人遇到正在园子里散步的陈氏,这会儿周纾的心情好多了,也没觉得陈氏有喜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了,便过去跟陈氏聊了会儿。
陈氏提及周员外打算在外买宅邸的事情,周纾也没有阻挠,反正只要陈氏在楮亭乡安胎都能受到惠泽。
祁有望这会儿倒也考虑得多一些,道:“我让林敬去找里正过来吧,他对楮亭乡了如指掌,哪里有好点的宅子,里正最清楚。而且有里正从中斡旋,想必也能快些定下来。”
陈氏自然是欢喜地应下的,想了想,还是问祁有望:“东床,你的脸这是怎么了?”
祁有望摸了把自己的脸蛋:“怎么了?是不是又俊俏了?”
陈氏:“……”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女婿这么自恋?
周纾憋笑,抽出巾帕给她擦脸蛋,道:“脏了,我给你擦一擦,别动。”
祁有望道了谢,须臾才想起什么,嘟嘴道:“娘子,我的脸是你弄脏的吧?!”
“哪有,我的手可是干净的呢!”
周纾摊开双手。她早已经擦干净了手,又怎会让祁有望找到证据!
祁有望明知是她干的好事,但是对于她这般幼稚的“毁尸灭迹”行为也乐了。
这对小年轻在陈氏面前旁若无人地亲昵让陈氏心里怪怪的,尤其是她竟然不知道周纾还有这么可爱俏皮的一面……
祁有望出面,楮亭乡的里正,包括曾经得过祁有望好处的眷长、弓手等都将所知的信息收集来给她,告诉她哪里的宅子容易生蚊虫,哪里的宅子是阴宅等。
这会儿陈氏才切身感受到祁家在楮亭乡的威望。而有祁有望的帮忙,周员外赶在过年前找到了一间合心意的宅子,虽然只有一进,不过前后的空地多,还能扩建,届时当个休养身心的别庄也行。
年节到了,周家一家便回了信州城过年,祁有望与周纾在年初一时是回祁家的。
如今陈氏肚子里有了二胎,周员外对于“祁有望在周家算是入赘的身份理应有一半时间在周家过年”的事情倒没那么执着了。
尽管如此,年初二祁有望与周纾还是回了周家。
今年周家的气氛比往年更加热闹,除了陈氏有喜,让街坊邻里啧啧称奇之外,也因为周家的名声大了,不少茶商都送了节礼和贺贴过来。
周纾也得一一回礼,所以年初二与年初三便忙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