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下浮着两抹憔悴的乌青,眉宇间带着疲惫,连日的考试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精力,好在今日已是最后一天。
第二日清晨走出考场的时候,天尚且蒙着一层薄薄的雾,呼出一口气都能结冰,远远传来肉包子的香味儿。
先走出考场的几个考生被早早蹲在门口小报的探子团团围住,他们舔湿手里的毛笔一边提问一边奋笔疾书。
逢喜猜测,明日小报的头版会有诸如:“震惊!第一个走出考场的考生竟说出这样的话!”之类唬人的版头。
她抖了抖斗篷,罩在头上,谨慎穿过人群。
好些年没回洛阳了,回来后又备考会试不曾在外逛过,洛阳的包子应该不会涨到超过五文钱一个,她可以买三个,再买一竹筒热腾腾的桂花蜜豆浆,会试带进去的饼子又冷又硬可真难吃……
逢喜目光四下寻找包子摊,突然被人从后面一扯,高亢的嗓音几乎击穿她的天灵盖:“莱州解元在这儿!”
逢喜十二岁起就回了祖籍莱州读书,莱州人杰地灵,上届科举状元、上上届科举探花,以及上届的女科状元都是莱州的。
托师兄师姐们的福,她这个莱州解元成了夺魁的热门人选。
四周安静一瞬,几个探子就目光热切地将她围住,她几乎觉得自己是个什么了不得的宝贝。
在“震惊!莱州解元竟这样说本次考试!”和“震惊!莱州解元当街鼠窜是为哪般?”两个头版之间,逢喜还是选择了较为体面的前者。
她收回准备冲出重围的脚,然后将罩在头上的斗篷揭下来。
雍朝一些人笔杆子格外厉害,这些人中那些嘴皮子厉害的又进了御史台,剩下的要么成了小报探子撰笔,要么成了写话本子的。
他们死的能写成活的,黑的能写成白的,看你不顺眼还能顺手给你写个不大光彩的秘闻故事街头巷尾传播。
逢喜对待他们的态度很明确,能躲就躲,躲不过就糊弄过去。她现在累得腿肚子都发软,希望他们能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