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和对面的人说着什么,不,是在恳求着什么。

燕不竞想让阿衣起来,然而他什么也做不了。

过了很久很久,画面换了。

燕不竞不知道这是哪里,一切都很陌生。

素雅的白铺天盖地,他置身在一处陌生的寝房之内。这不是不归宫,也不是章台书院。

而这淡淡的木兰香……让他分外熟悉。

他飘了出去,见到了许许多多的人。

他们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全部跪在地上,为什么有人在哭,有人死活都不愿意走。

站在最高处的人视若无睹,仿佛是那天山上极寒的一片雪,挥一挥衣袖,便散了千年基业,散了门徒数万。

盛名在外的云锦仙门,一夜之间,荡然无存。

燕不竞浑浑噩噩,他飘来荡去,站在那位面前。

为什么我还是看不清他的脸呢。

他是谁?

他在颤抖,他是不是也很难过。碰了碰那个人的指尖,尽管碰不到可燕不竞还是觉得他的手好凉。

凉透了心的凉。

“喂,你多穿点吧。”他歪着脑袋站在他的面前小声叮嘱,尽管知道他听不见,可那一瞬间,那个人猛地转过头来,燕不竞的心跳忽然加快,他好似能感觉到视线似的,久久凝望。

只是直到最后,他都没有迈出一步。

就这样退离了茫茫人海,悄然而退。

望着他离去的身影,燕不竞无意识的流了泪,他就这样看了很久很久,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只是觉得,如果不再望着他,他该多么孤单。

那个人,傲立于霜雪,却好似冷了心冷了情,再不被温暖所包容。

天地之大,何以为家。

只剩他一人了吧……或许。

眼前的景色变啊,变啊。

似又回到了当年年少,三生桥上的那根红线,连着他的手,一直牵着他走到了另一人的面前。

月老啊月老,你莫要开玩笑了,牵来牵去,怎的牵上了一位公子。

那满目的艳红,乘着灯笼,乘着每一处景,点燃了万千明灯。

红如火的明灯节,是不归宫少宫主最爱的颜色。

那夜,也是心口初绽的回忆。

燕不竞飘在空中,不知为何抬起了手,他望着指尖,仿佛透过它们能瞧见什么似的。

他低头,微微笑着。

笑的轻而淡,又甜入了心坎儿里。

为什么会笑呢,为什么呢。

他飘过了许多地方,走过了无数场景。

那根缠着他腰上的绳始终都追随着他。他去哪,它便去哪。

这天,它终于动了。

燕不竞像是风筝,而它是缠着风筝的线。

它拉着燕不竞去了一处极寒的地方,那宛如水晶的洞穴,冰晶闪着冰冷的光。

剔透的冰巢之中,摆放着一具冰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