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学员们以挺拔的姿势对坐两列, 保持着绝对的安静, 自从穿上军装后,大家都不自觉的提高了自我要求。
车子在路上行驶了大约半个小时后停下, 指导员的声音在车外响起。
“全体学员依次下车, 一分钟内列好队报数。”
没有经过训练的学员们难免有些手忙脚乱,排着队从车厢内跳下,等他们列队结束后,穿着军装的指导员面无表情的按下手中的计时表。
“两分二十一秒, 从下车到列队,你们总共耽误了两分二十一秒,如果是在战场上,或者是性命攸关的时刻,你们知道自己比别人多花的这一分二十一秒耽误了多少事儿吗?”
全体立正站直没有人敢出口反驳,在军队里,战士们要做到绝对的服从,何况他们确实没有完成指导员的要求,不需要找其他的理由。
指导员继续开口道,“既然你们来到训练营,就要完完全全把自己当作士兵,好好训练。你们是服役的战士,虽然学的是医学专业,但平时的课程里有不少军事训练课程,别以为跟普通大学一样,学好专业知识就万事大吉,军事训练不过关,你们就不是合格的战士。”
说完,指导员吹响口哨,让大家立正稍息向前看,路婉也就看到,有几位穿着野战训练服的军人从另一侧走来,为首的赫然是聂铭颙。
路婉不是第一次看聂铭颙穿军装,但次数并不多,因为学校及部队都有规定,非因公外出着便服,所以聂铭颙在家不是军绿色就是黑白灰几色轮换着来,今天这样穿着野战训练服还是第一次,整个人显得格外挺阔。
路婉看到聂铭颙并不奇怪,以他们的位置,聂铭颙算“明”,路婉算“暗”,让聂铭颙快速从几百个穿着训练服的学员中锁定路婉并不容易,但他做到了。
只见路婉已然剪去一头长发成了学生头,宽阔的帽檐在她脸上投下暗影,下巴尖尖,唇色嫣红,天鹅般的脖颈让她看上去透出一种高贵的气质来,不像军训,倒像正在练功的舞蹈演员。
聂铭颙勾起淡淡的唇角,随着其他教官一起,站到了队伍的前方。
军医大三百七十六名新生,分成了三个连,每一连分派一位教官,自从见到聂铭颙后,路婉就在心里暗自祈祷,千万别让她跟聂铭颙碰上,那样实在太奇怪了,但上帝显然没有听到她的愿望,聂铭颙竟然真的成了他们这一连的总教官。
“大家好,我姓聂,叫聂铭颙,大家可以叫我聂教官,接下来的一个月,由我负责给大家进行新兵入营训练,希望大家全力以赴,拿出最好的状态来。”
聂铭颙说话铿锵有力,眼神中透出坚毅的光,如果说平时他只是比较沉默严肃的话,这时候的他像一把钢刀,一柄长枪,让人无端生出敬畏来。
路婉看着聂铭颙正在说话的脸,心想,他今年不过二十岁,自己上辈子遇见的那些二十岁的男孩是什么样的?
有平庸的也有出色的,但与聂铭颙相比,他们的形象显得过于苍白,缺少了一种刚毅的力量。
军人的第一课从“拨军姿”开始,站军姿,被称之为一切军事动作之母,它不仅能锻炼军人的意志力,还能形成有效的服从性及协同性。
“两脚分开六十度,两腿挺直,大拇指贴于食指第二关节,两手自然下垂贴紧。”
聂铭颙边说边随着队伍移动,一个个的纠正学员们的姿势,要求大家做到“贴紧,收腹、挺胸、抬头、目视前方,两肩向后张”这几大要点。
看似简简单单的动作,做到位却极不容易,八月末的气候依旧炎热,没一会儿,大家就开始汗流浃背起来。
一路调整过来,很快聂铭颙就走到了路婉面前,她目视前方,但气息不自觉的乱了,聂铭颙的手掌轻轻拍在了她的肩上,扶着她的双肩往后带动,在她耳后说,“记住这个感觉,身体微向前倾,把自己的身体重心压在前脚掌上,如果太紧绷时间长了会造成大脑缺氧。”
汗水顺着路婉的脸颊滑向了她尖尖的下巴,聂铭颙看了眼收回目光后,继续向下一个学员走去。
半小时的军姿站下来,学员们早已精疲力竭,两条腿不自觉的开始打晃,聂铭颙终于开口让大家停止训练,稍作休息,众人已经顾不上仪态,一个个席地而坐的喘着气。
“天呐,太痛苦了,这才刚开始,以后的日子可怎么熬啊。”
同宿舍的周萍排在路婉身后,捶着腿小声嘀咕了一句,说的也是众人的心里话,本以为声音小教官听不见,谁知道刚说完教官就转头往这个方向看过来,吓得周萍赶紧闭上嘴,心里嘀咕着,“妈呀,这个教官长的挺帅,但那眼神实在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