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朗再镇定,还是被她这副云淡风轻的口吻给刺激到了,他伸手想去抓她垂放在身旁的手指,被她巧妙地避开了。看着自己僵在那的指尖,他忍不住苦笑,“我知道你还在怪我,没留下只言片语就走,你肯定很伤心。”
晓静没理他,只是看着对面大屏幕的双眼微微有些发胀,许久才轻轻吐出一句,“不,我一点也不伤心,真的。”那时候她哪还有时间伤心,每天为钱的事发愁都来不及。
也是那时候晓静才明白,“钱”对于一个支离破碎的家庭有多重要!所有亲戚都不愿借钱给她,也对,石小磊那样的情况就等于是把钱扔进无底洞,谁都怕她还不起。
后来医院催了好几次,她当时甚至想将公司卖了,说是公司,其实统共也没几个员工。还是薇姐拦住了她,好言好语地劝说,“这是你爸的心血,他留给你的东西不多,如果卖了,你以后打算怎么活?”
薇姐把自己工作几年攒下的一点积蓄也给了她,晓静捏在手里,看着那不大的数字,眼泪就在眼眶里直打转。
没缺过钱的人永远不懂走投无路的那种绝望感,都说钱是最俗气的东西,可没了它,她连谈俗气的资格都没有。可哪怕这样,还是不够啊,那么庞大的一笔钱,永远都筹不够……
那时候他们已经从菱花巷搬走了,而钟嘉铭走的比她还要早,他们十三岁那年就分开了。所以晓静没料到钟家会再找上她,再见面,钟父就直言不讳地告诉她:“我可以帮你实现所有事情,只有一个要求,你要嫁给嘉铭。”
嫁给钟嘉铭意味着什么,石晓静再清楚不过。她不是没犹豫过,但当她站在弟弟的病c黄前,想着平日里他活蹦乱跳的样子,还是默默下定了决心。
那年,石小磊也才十六岁——
他还那么年轻。
晓静很庆幸自己居然还有这么一点交换价值,钟家那样的家庭可以用钱找任何女人做自己的“儿媳”,却偏偏找上她。她猜想或许是这些年,自己是唯一一个和钟嘉铭关系“密切”的异性,所以钟家才会将目光投向她。
就这样,晓静用自己的婚姻换取了一切。
石小磊得到了很好的治疗,医药费再也不用发愁,而她可以安心经营父亲留下的事业,甚至将它越做越大。她还缺什么呢?什么都不缺了,她甚至有了北北,这一切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了。
晓静看着林朗,那个藏在她记忆深处却越来越陌生的男人,如今再面对他却一点感觉也没有了。她一字一句地说:“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不想有任何改变,如果你真像自己说的那么喜欢我,就别再打扰我。林朗,当是你为我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真心喜欢一个人不会是这样的,不会什么都不说就抛弃她,更不会时隔六年才出现,也不是一句没忘就能抹消一切。晓静太清楚了,眼前的男人不过是一种求而不得的执念罢了。
“至于合作的事,既然签了合同我会认真对待,这是基本的专业素养,林总请放心。”
晓静自认将一切都说得清清楚楚,她更不相信以林朗的骄傲会再继续低声下气地纠缠她。
可晓静万万没想到,林朗居然卑鄙到对钟嘉铭下手!
晓静第二天很快收拾了东西要走,她这次出门给钟嘉铭买了好多东西,自己倒是什么都没买。小心地把礼物全放好,临行前还给晚好打了个电话,可电话刚刚挂上没多久,管家也马上打了过来:“不好了太太,先生不见了!”
像是被狠狠敲了一闷棍,晓静的脑子轰一声地炸开了,愣怔地问:“什么叫,不见了?”
“他平时这个点都在房间画画啊,我也一直没留意,再说院子里老秦还在浇花呢,结果也没见他出去呀,可我找遍了楼上楼下也没见他——”管家都快急哭了,毕竟年纪大,一出事连话都说得断断续续语无伦次。
石晓静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快提不上来,她用力捂着胸口顺了顺气,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报警了吗?我现在马上赶回来!”
她强迫自己镇定,可越这样脑袋里就越是一团糟,什么都想不出来,他能去哪呢,平时连家门都很少出的人!
薇姐开车载她回去,一路上都在安抚她,可她自己也清楚钟嘉铭这样的情况走丢该有多危险。
“是我不好,我不该出来的……”石晓静双手cha-进发丝里,几次狠狠用拳头捶自己的额头,“我干嘛非要争这口气啊,和公公一说不就完了,用钟家的钱也没什么对吧?只要嘉铭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