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霎时就想起来蒋正璇方才的那一句“就算我想嫁,人家叶大哥就会娶我吗”,顿觉心如刀割。想不到都这么些年了,她还是这么想嫁给叶英章。
宁熙微微一笑:“我也可以跟他公平竞争。我有我的优势,我相信我不会输给你们任何一个人的。”这样的气宇非凡,自信满满,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脚下。聂重之自惭形秽。
聂重之目光深深地打量着他,好半晌,他转过了身背对着宁熙,缓缓地道:“璇璇她喜欢的颜色是绿色,包包和鞋子从来都买xx这个牌子,她喜欢听恩雅的歌,喜欢去有海的地方,喜欢所有的海鲜鱼类,喜欢喝煲汤,港式点心里头最喜欢吃榴莲苏,喜欢蛋炒饭里面要加点儿酱油……对了,她最喜欢吃海鲜馄饨,最好要用野生的大河虾,这样味道才最鲜美……她平时不喜欢吃韭菜、芹菜、香菜、大蒜、洋葱、胡萝卜。她喜欢吃各种布丁,各种蛋糕。咖啡的话,她喜欢多奶多糖,越甜越好。但如果她工作烦心的话,你就得少放点儿奶,少放点儿糖了……她平时手脚很冰凉,你记得给她每天泡一杯桂圆红枣茶……每天早上一盒酸奶,记得睡前要在她c黄头搁一杯白开水,她晚上醒来喜欢喝水……逛街的时候,你要让她走左手边。还有,她的鞋带老是系不好,你记得要多注意……”
聂重之一口气说完。最后,整个屋顶静了下来,聂重之极缓极慢地道:“宁熙,希望这些对你有所帮助。如果你成功的话,请你一定好好地对待她,请把她一辈子捧在手掌心上。她值得世界上最好的对待。”聂重之的每个字都那么轻,可却如锤子敲打着地面,铮铮有声。
说罢,聂重之便径直离去了,再没回头看宁熙一眼。他若是转头,会看到一脸震惊、呆若木鸡的宁熙。
那日,聂重之回到家,打开门,却是一室清冷。蒋正璇已经离开了,只匆匆留下了纸条:“我妈心脏病发,在单氏医院急救,我回洛海了。”
没有她的屋子,空荡荡的只剩下四面墙壁!而一个人在那一片冷清之中,聂重之做出了决定,她在哪里,他便在哪里。她留在洛海陪她母亲,那么他便也留在洛海,只要她愿意,那么他就伴着她,寸步不离。
可是,他还要在宁城做最后一件事情。做好了,便回洛海,来见她。
终于,他今天做好了,于是便乘了今日的飞机,下了机就直接赶来了医院。
然后,他却听到了真实而残酷的对话。哪怕字字扎心,可聂重之却知道蒋正璇所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
聂重之很努力,一点点地挪动脚步,往前走,再往前走。
终于知道了,一直以来她都是在可怜他,同情他。在宁城的一切,都是她的施舍而已。
她一直只是在施舍他而已!
而他却傻傻地以为她终究开始在意他了。哪怕不是喜欢,仅仅是在意。他以为两个人终于有机会可以在一起了。
当清清楚楚地听到她那句“我不知道,妈妈,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确实是可怜他的,也确实对他感到内疚”,他脸上热辣辣的,似被一个无形的巴掌狠狠地甩在上面。
是啊,他自己傻而已。
以前事业成功的他,她都不屑一顾。如今的他,身无分文,一身落魄,与英姿勃勃的叶英章,俊美不凡的宁熙站在一起,脸他自己都自惭形秽。
聂重之一个人呆呆地站在路边,他不知道自己一个人,一个姿势到底站了有多久,只晓得身边的车流来来去去有去去来来,仿佛永远不会停止。
聂重之的手探进了口袋,在里头徐徐移动,他摸到了那绒绒的小盒子,用力再用力地紧握住。
他摊开掌心,痴痴地凝视着盒子。为了买这个礼物,他在宁城忍受着对她的思念,对待了这么几天。
只是,这份礼物,他一辈子都送不出去了!
远处传来“啪啪”的几声微响,几朵烟花涌向无止境的黑暗,绚烂芳华却又斑斓脆弱。
已近除夕,有人在放烟花了。
这个世界上,他一直是孤零零的。如今,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过年前后,代驾公司的生意极其红火,经常从中午开始就忙碌到深夜。聂重之年纪轻,肯吃苦,远的近的活儿从来不挑剔。一来二去,公司的计调师傅们都特别喜欢用他。
这天晚上,他刚接了一单生意,从市区的一家酒店送了一个半醉的客人回家。车子还未熄火,计调师傅就打电话过来:“小聂,手里的客人送到没有?”
聂重之利落地答道:“刚到。”计调师傅呵呵地笑:“辛苦你了,小聂。环湖路的绿案刚来电话要两个代驾师傅。我手上实在调配不过来了,你就帮帮忙,抓紧时间赶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