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旦得到自己苦苦想要的东西时,总有那么一些不真实感。
倪裳被萧昱拉入堂屋,少年咋咋呼呼,几乎完全忘记了此前对倪裳所做的一切,笑出两只小梨涡,仿佛像朵烈阳下的喇叭花。
宋颜站起身,双手拧紧了手中帕子,一度哽咽。
萧长淮也随之起身,无论如何也要装出爱女失而复得的样子。
倪裳看了看萧长淮,只觉“爹”伟岸高大,器宇轩昂,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感触。可就当目光与宋颜对视时,有种强烈的熟悉感油然而生,她仿佛确定了什么,浅浅一笑,“你们当真……是我的家人?”
她话音刚落,宋颜走上前,一把抱住了倪裳,当场痛哭了起来,“我的孩子……”她身子轻颤。
萧长淮也走上前,长臂伸出,将母女两人虚抱住,“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他处处演的□□无缝,宛若当真是一位失去过女儿的父亲,奸诈如小和尚也差点被他给骗了。
萧昱也想凑过去抱一抱,可突然发现没有他的位置了,“……”莫名成了局外人是怎么回事?!
“咳咳,阿姐既然找回了,咱们就回家吧。”他有太多话想对倪裳说。
“一家子”稍稍平复过后,才松开怀抱,宋颜一直拉着倪裳的小手不放,瞧她玉颜粉润,想来跟在姬慎景身边,日子过得尚可。可女儿没梳妇人发髻,她和姬慎景之间又到底是什么关系?
宋颜恨不能当场将女儿的一切都打听清楚。
“裳儿,跟娘亲回家。”宋颜哽咽道。
倪裳取了那块布料出来,她还没说什么,宋颜又立刻捂唇痛哭。
倪裳,“……”看来这回是真的了。
血缘之间是十分微妙的东西,即便一开始互不相识,但也会被对方莫名吸引。
倪裳点头,鼻头也酸了。
从今日开始,她也是有爹有娘的人了,没有令她以为的尴尬身份,她就是爹和娘的女儿,不是什么私生女、庶女。
小和尚当即急了,“倪姑娘,你若走了,我家师叔该怎么办?师叔又剃发了,倪姑娘你难道没看见么?哼,女人当真心狠!”
倪裳,“……”
她与姬慎景同行冀州,原本就是为了寻找至亲,她现在找到了,难道不应该离开么?
姬慎景又剃发了?
他是个和尚,剃发不是寻常事么?
怎么又与她扯上干系了?
倪裳怔了怔,以为是小和尚误会了什么,“大殿下待我之恩,我此生都记着,等他归来,我定过来道谢。只是,我已找到家人,再留下叨扰有些不便。倒是没有旁的意思。”
红缨戳了戳小和尚,让他继续挽留。
小和尚道:“师叔外出剿匪去,此刻生死未卜,倪姑娘,你真要走?”
倪裳,“……”
宋颜一直拉住了女儿小手,细皮嫩肉的,又娇又软,但掌心有几处薄薄的茧子,她秀眉一蹙,知道倪裳虽然没遭过大罪,但也吃过苦。
宋颜红了眼,“裳儿,跟娘亲回家,大殿下的恩情,自有娘亲和你爹来报。”
她瞪了一眼萧长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