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半夜,三角眼才从小门偷偷溜了进来,是个酒足饭饱的样子,醉醺醺地去逗狗,也不知怎么,就在狗窝旁边趴着睡了。第二天别人看见他赶紧叫他起来,他还迷迷糊糊地不知道发生什么了。
文苑总觉得心里慌慌的,和年同游说了,年同游安慰他:“没事。”
文苑还想着疫症,他没经历过,却听说过,前几年南边据说起了瘟疫,饿死的病死的,尸体堆了满路都是,逃荒的人直跑到北边来,当官的关了城门只出不进,后来过了不知道多久才平息了——因为染上的人都死绝了。
可是文府里看起来就是四个字:天下太平,就连整天混日子的三角眼也过得挺滋润,每天和文老爷喝酒聊天,吹捧的文老爷不知东南西北。
文苑只觉得一根弦越拉越紧,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爆发。
但他没想到第一个出事的是那个三角眼,在早春的晨曦里被人发现淹死在井里。
官差来了好几次,一批一批地把人往衙门里带,问来问去,三角眼虽然在文府里横行霸道的,但是文老爷挺瞧得上他,也没什么人敢和他起冲突。
年同游被带走问话的时候,文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拉着年同游的手告诉他不要怕,年同游反倒宽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胳膊,官差在一边吆喝着让年同游快走,文苑突然很慌乱似的:“同游!”
他看着年同游的侧脸,清俊又严肃,好像永远那么可靠,不管出了什么事他都有解决的办法似的,年同游轻轻把他推开了,他愣了一下,赶紧去屋里拿银子要塞给官差。
年同游笑着对他说:“只是被带去问个话,今晚就回来了。”
文苑眼睁睁看着他被带走了,咬牙提着一口气不去松懈,坐在屋里点着灯不敢入睡,他怕年同游受欺负,怕他一不小心说错话惹什么乱子,恍恍惚惚的,他又想起了隐寺的夜里年同游给自己拿果食将军,那时候有多安心呢!他才发现自己真的是离不开年同游。
已经过了子夜,年同游并没有回来,文苑一丝睡意也没有,站起来想去给自己打点水洗脸,刚刚出了门,他就看见一个人影在井边转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