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不孝女还管我做什么!”许有德躺在床上,闷着被子面朝墙虚声虚气道。

那捆麻绳被丢在屋子中间,他本来是想上个吊吓吓人的,只奈何他这屋儿的房梁太高,需要踩着椅子才能将麻绳一头丢过去,可那凳子他觉着不稳,若真摔一跤摔出个好歹来实在不划算,倒是可以用桌子垫脚,桌子够稳当,但桌子重啊,况且上面摆着他最心爱的茶壶,所以许有德又觉得搬桌子麻烦,便作罢了。

但他又实在气,这空欢喜一场的滋味太不好受了,若轻易宽恕了那吃里扒外的丫头,他心里实在憋屈,便相处了现在这个装病的法子。

再说许清如软话儿硬话儿说尽了,见她爹仍旧没有软下来的迹象,且到最后竟是连理都不理外面人了,她心想这许老爷实在倔了些,又因为实在担心他在屋里真想不开出个什么事儿,便心一狠叫钱管家找来两个小厮将门撞开。

但钱管家却是拿了个锯子来,让人把木制的门栓据开。

没一会儿,夕阳渐渐晕染了天际,许有德的卧房门也被破开了,许清如带着钱管家冲了进去,下一瞬她松了口气,好笑又无奈拍了拍钱管家的肩膀,“钱管家,您还是太小瞧我爹的气量了。”

合着他们在屋外劝了近一个时辰,屋里的人却是躺在床上睡熟了,还在打着呼噜。

钱管家见他们破门这动静都没吵醒他家老爷,也是十分……一言难尽!

怎么就睡过去了?说好的被气得半死呢?

钱管家目送小姐离去后,走到老爷床边将人叫醒,“老爷,该吃晚饭了。”

许有德迷迷糊糊睁开眼,过了会儿才意识到今夕是何夕,他气呼呼坐起身子,“珍珍人呢?她不晓得她爹我快被她气死了么?怎么不守在门外告罪?”

钱管家一阵无语:“小姐自然是担心老爷的,在门外劝了许久太担心,便让把门撞开,见老爷心宽睡熟了便回去了。”

许有德闻言沉默许久,才用那双布着细纹的小眼睛幽幽的瞪着钱管家:“你破门时就不能将声响弄大些?”

钱管家轻咳一声,忍住笑意,“小的没想到老爷睡熟了。”

钱管家是了解自家老爷的,知道他不会真寻短见,但因为事先没有跟老爷串通好,他哪能读懂老爷心思?

若是老爷事前先跟他串通好,钱管家定然不为了减少损失,而选择用锯据开门栓的法子破门,定然选择动静更大的方式,例如撞门。

许有德自觉面上无光,冲钱管家发泄一通邪火后,便起床让人摆上晚饭。

许清如顶着‘咕噜噜’叫的肚子回去,却见饭桌上只剩一桌残羹冷炙,问了荷儿才知道,原来赵京钰没等她,自个儿已经吃了饭,现在在书房看书。

她自然不会为赵京钰自个儿吃了饭没等她这点小事介怀,只是心里却有些奇怪,大概是因为父亲出门在外的这半个月,两人都是同进同出,同桌而食惯了,对方忽然没等她便觉得有些奇怪吧。

心底略微的怪异感很快被她忽视过去,叫荷儿去厨房重新弄份简单的晚饭来,随意填饱早已空乏的肚子后,便去了后罩房赵京钰的书房,打算将自个儿新定的整改胭脂铺子的计划跟他说一说,看看他能否提出些好的意见。

刚进了小门,就看见书房窗子开着,赵京钰正借着油灯不算明亮的灯光埋头苦读,她走过去推开门,开门的‘吱吖’声惊扰了全神贯注看书的人。

赵京钰抬头看过来,窗外凉风一吹,油灯的烛火随风晃动,让他的脸庞忽明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