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澹睡得迷糊,睡前和武铁匠有过亲密交流,很倦,他眼皮沉重,昏昏沉沉又要睡去,武铁匠二话不说,单手拎起顾澹往屋外跑,如同拎只小鸡。

顾澹被扔在室外,揉揉眼睛醒来,他不明所以,抬头一看,柴房焰火蹿高,在夜风助燃下正在快速扩散,大火照亮夜幕,他腾地从地上站起,惊叫:“武百寿!着火啦!”

武铁匠正在井边提水,扭头匆匆看视顾澹一眼,如果顾澹还在睡,他说不准会拿水泼他将他叫醒。

顾澹一阵惊慌过后,稍稍冷静下来,愕道:“我白日在酒家跟孙吉吵过两句嘴,他至于夜里就来放火吗?”

“不像村民所为。”武铁匠轻松扛起一只大水缸,将一缸的水泼向柴房,火焰滋滋响,火光映红他的脸,他脸上不见分毫慌张。

“那会是谁干的?”

顾澹用力转动辘轮,一桶又一桶往上提水,灌满井边的陶缸陶盆瓦罐,他弯着腰,双臂不停摆动,挥汗如雨。

火舌舔着柴房木质的屋顶,热气扑面而来,烧红武铁匠的身影,武铁匠不时往返井边运水,用水浇火。他的脚步很快,像似有使不完的力气,他效率很高,水与火相触,蒸汽腾升,将他高大的身影笼罩。

在顾澹提水,武铁匠浇火的搭配下,火势渐渐被控制。

得亏武铁匠醒得及时,否则在今晚夜风的作用下,火焰吞噬整个柴房,并烧及相邻的厨房和卧室不需要太长的时间。如果不是救火及时,武铁匠家的房子必然要付之一炬,烧得一干二净,烧得身无分文,身无它物,放火的人实在歹毒。

辘轮咯吱咯吱地响,顾澹不知道自己提了多少桶水,怕是有百来桶,也不知武铁匠往返多少趟,两个本该进入梦乡的人,为一场夜火折腾半宿。

随着柴房上燃烧的最后一簇火苗被扑灭,顾澹扔下水桶,不管地面都是水渍,他累瘫在地,大口地呼气。

他的双臂酸麻得抬都抬不起,他一身衣服湿得能拧出水来,绷紧的神经松弛后,顾澹才感受到夜风卷走他肌肤上的热气,也逐渐在蒸发衣服的水汽,带来丝丝凉意。

这一场火,使他吓得不轻,险些他和武铁匠的家就烧没了。月光下这座灰不溜秋的农舍,不知何时在顾澹的心中已有了不轻的分量。

武铁匠抖去身上的灰土,到井边提水冲洗身体,他不似顾澹那么疲乏,精力极好,此时天已蒙蒙亮,他身后经过火与水洗礼的柴房一片狼藉。

稍作清洗,武铁匠前去察看烧毁的柴房,估计损失,柴房里堆放着柴草和一些农具和篮筐,并不值钱,就是一堵墙给烧塌了,得修补。

顾澹歇息一会,站起身朝武铁匠走去,他走至柴房看那堵倒塌的墙,用脚踢开一块烧得黑乎乎的木头,问武铁匠:“你看到放火的人没有?”

“我醒来时火已经烧起,不见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