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司南笑了。
他没有说话,跟上九幽的步伐。
他们去的地方是一座禅房,曲径通幽,竹林环绕。
九幽推开门,坐在桌前的人影抬头看过来。
梁司南眼睛里笑意褪去。
谢九玄淡淡道:“坐。”
九幽抱剑立于谢九玄身侧。
梁司南:“见过宁国公。”
“不必多礼。”
“宁国公召见所为何事?若是柏罗根,画我已交给阮姑娘,凭宁国公府实力,相信很快便能找到。”
谢九玄一瞬不瞬盯着他,漆黑的眸子犹如一口古井,深处的旋涡能将人吸进去。
梁司南掀起眼睑,眸中含笑,跟他对视,丝毫不惧。
“谢宁思。”谢九玄嗓音低沉。
梁司南:“宁国公糊涂了?”
谢九玄敲了敲桌子:“你想做什么?”
他身上气息骤冷,犹如暴雪席卷荒原,禅房里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梁司南却好像感觉不到似的,他慢条斯理喝了口茶,笑道:“宁国公。”
谢九玄看着他。
“阿姐是不是你杀的?”梁司南脸上笑容消失。
“不是。”谢九玄脸色平静。
梁司南笑了一声:“你虽没有动手,她却是因你而死的。”
他死死盯着谢九玄:“还有阿爹阿娘,你害我至亲,宁国公的位子坐得可安稳?”
九幽面色一沉,上前一步。
谢九玄伸手,九幽冷冷地看了眼梁司南。
“这是你与我之间恩怨,不要将无干之人牵扯进来。”
梁司南:“你指谁?”
谢九玄垂眸,视线盯着茶盏中载浮载沉的茶叶,语气清冽,“任何人。你说幼童之事你不知,我且信你;你既惦记着皇帝的药,何不去见他一面。”
顿了一下,他接着道:“他长得很像阿姐。也很像你。”
梁司南眸子冷了下去:“不要跟我提阿姐!”
谢九玄:“以你之资质,修练一辈子也不可能超越九幽,我给你一个机会,你若权势胜我,我任你宰割如何?”
梁司南拳头握紧,狠狠盯着他,一字一句:“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骗我?”
他冷嗤:“小时候,你用一副温和的皮囊骗过所有人,在背后捅了阿爹一刀;如今,你用这副虚伪的样子骗得所有人相信你是圣人,只有我知道,你根本就是个没有心的怪物!你弑父弑母,害死嫡姐,谋夺宁国公之位,你算哪门子的圣人!”
谢九玄静静看着他,眸子一动不动:“是,你所说皆是事实,那又如何?”
他淡笑一声,对按捺不住的九幽摆了摆手,眼睛里含了笑容,跟十六岁的谢九玄如出一辙,让人难辨真假。
“如今活着的,是我。”他看着梁司南那肖似谢夫人的一双眼睛,“活下来的,才有资格书写过去。”
他起身理了理衣袖,狭长的眼睛里是俯视众生的强大:“叛党蹦跶得够久,我已经烦了,大局已定,想要报仇,你只有一条路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