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会将自己的心藏起来,不见天日。
折磨着别人,却何尝没有折磨自己?
他起身,走到阮宁面前,垂头看着她,用很轻和的声音:“你有没有看清自己的心?它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这声音太具蛊惑性,阮宁睫毛轻颤,像是蝴蝶薄弱透明的翅膀,颤在谢九玄心上,让他身体里所有坚硬都化作柔软的细流,只想将她包裹起来,让她高兴,让她露出一个笑容。
古有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只为博美人一笑,年少读史的时候谢九玄对此嗤之以鼻,并将其列为最愚蠢的亡国之君,没有之一。
而如今,他伸手摸了摸阮宁柔顺的头发,所有思绪全都凝在眼睛里,他不受控制弯下腰,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企图将所有勇气和力量传递给她,替她扫去心底阴霾,替她承受所有痛苦,只要她高兴起来。
哪怕是烽火戏诸侯呢,他淡漠地想着,原来人人都有做昏君的潜质。
“闭上眼睛,”他声音犹如低沉的琴弦,古老而悠远,令人沉醉,“用心去想,你想要的是什么?”
他鼻端是淡得几乎要飘散的栀子香,怀里的人柔软温暖,软得让他一颗坚硬的心化成水。
阮宁浑身的刺仿佛触到最柔软的云团,她被团团包裹,处于一个最安心的所在。
她太累了,理智渐渐昏睡,唯一的一丝清明摇摇欲坠。
谢九玄的声音犹如一束温和月光,洒在她一片黑暗的内心深处,将她藏得很深很深的角落照亮。
她痉挛了一下,那是仿佛被人一层一层剥开,赤.裸.裸站在人前的恐惧和羞赫。
她想蜷缩起来,藏到黑暗里,但有双手环住了她。
“嘘,别害怕。”谢九玄轻轻吻了吻她的头发,手臂将她抱紧,“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他像是最从容不迫的猎人,有着最为致命的耐心,手段高超,心性了得,诱惑猎物露出柔软之处。
阮宁紧闭着眼睛,神色不安,身体忍不住挣扎痉挛。
她锁得坚固的地方裂开了缝隙,缝隙越来越大,那道墙轰然倒塌,藏在里边的东西露出了真实面目。
她很害怕,手忍不住环住谢九玄脖颈,越抱越紧,本能寻求安心。
谢九玄将她抱了起来,垂头在她耳边轻哄着,替她拂去不安。
他带着阮宁斜躺在榻上,将人揽在怀里,手掌一下一下轻抚她的背:“看到了什么?”
他注视着阮宁,目光里盛满细碎温和。
“谢,九玄。”阮宁嘴唇颤抖,声音仿佛在哭泣。
她确实哭了,眼泪顺着眼角滑落鬓角,无声无息,身体轻轻颤抖起来。
她很不安。
被她深深掩藏,层层上锁的,不过是谢九玄。
谢九玄手臂用力,将她揽得更紧。他低头吻去她眼角泪水,苦涩在唇边蔓延,他喉结颤动,声音令人安心:“不哭,睡一觉,醒来一切都好了。”
阮宁好像被他这句话安抚,身体传来的痉挛颤抖消失,不安转动的眼珠也平静下来。
谢九玄神色复杂,手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她的背,内心柔软无以言表。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淡淡的满足充斥心间,怀里这具躯体,像是老天给他的糖,抱着她,山川大地,清风雨雪都变得可爱起来。
谢九玄三个字,他从不觉得这样动听。
阮宁嘴里说出这三个字,他心里涌起一阵又一阵酸涩。
呼吸相闻,彼此温暖,他将搭在阮宁腕上的手松开,眉头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