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运基听到这里,当即出门为他调兵备马。雷一鸣也不耽搁,带上了一支五十人的卫队,他上马就直奔了石砾子山。
雷一鸣到达石砾子山时,山脚正热闹着。
团长确实是如愿找到了装载子弹的大骡子车,只可惜在他动手要抢之时,张嘉田和满山红也到了场。张嘉田是要靠着这几大车子弹活命的,无论如何不能把它拱手送
人,团长也是要靠着这几大车子弹立功的,无论如何也不许张嘉田把它带走。双方开了火,满山红等人没出声,预备着看这两方互相打死,自己好坐收渔翁之利。哪知拉车的骡子们精神脆弱,冷不丁的听了枪声,竟是一起乱了套,胡冲乱撞的拉起大车就跑了。
押车的士兵当场就被大车轱辘碾死一个,车夫们吓得也纷纷躲避。满山红带着老二老三上了树,远眺骡子们的逃跑路线,同时兴奋得叽叽嘎嘎大笑,并盼着骡子撞死或者摔死,自己好借机会吃几顿骡子肉。
满山红眼神好,眼看着骡子真往一处陡坡跑去了,她乐得当即回头要对老二说话,可话未出口,她的目光越过一片小树林和一座小山头,看见了一支灰扑扑的骑兵小队。
嘴巴登时张开了,眼睛也登时放了光,她看见那队伍为首一人系着灰呢子长披风,披风逆风高高扬起,露出了里面亮灿灿的绸缎里子。本地没有衣着这样讲究的人物,她不必看清他的脸,光从身形和服装上,就认出了他。
她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未必再有机会见到这个人了,万没想到相隔了没有多久,他便又出现在了自己的视野中。很快乐的嘬唇打了一声口哨,她对着旁边树上的老二做了个手势,老二会意,立刻也回了头,同时扯着破锣嗓子说道:“这又是谁啊?”
满山红没来得及回答,因为那支队伍
在转过小山头之后,并没有往这边来,而是直接上了山去。她急得喊了一嗓子,随即溜下树去,也要往自己的山寨里跑。而她一跑,她的弟兄们二话不说,也跟着她跑了。
她说跑就跑,像见了鬼似的,张嘉田看在眼中,就觉得不对劲。眼看敌人人多势众,他一狠心一跺脚,转身也追着她跑了——不追她不行,因为石砾子山是个迷宫似的险峻所在,这样大冷的天,此刻又是下午时分,天说黑就黑,他要是在这山里迷了路,那可省了雷一鸣的事,他直接就冻死在这儿了。
他一走,团长大获全胜,虽然也不知道骡子们到底是把子弹拉到那里去了,但自觉着是把张嘉田打了个抱头鼠窜,这功劳已然不小,便率领人马,也班师回团部去了。
在这一步一绊的坎坷山林里,满山红能跑得比骏马更快。
她暂时把张嘉田忘到了脑后,单是一路跳跃腾挪着向前冲,风声在她耳畔呼呼作响,她跑过了一小段下坡路,速度快到了极致,自己都觉着自己是在腾云驾雾。最后她眼前出现了一片依着山石建造的木头房屋——这,便是她的“山寨”了。
而在另一条小路上,马蹄声音急促传来,正是雷一鸣也到了。在山寨门口勒住了战马,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满山红,先是觉得这小子挺眼熟,然后才认出她是满山红来。
“哟。”他不自由自主的又皱了眉头:
“不当姑娘了?”
满山红在山寨门口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了,也是呼呼的喘,但还能说出话来:“你怎么来了?”
说完这话,她嘿嘿嘿的笑了起来。雷一鸣觉得她这不是好笑,有心给她一鞭子,把她的坏笑抽回去。双手抓着马鞭两端折了折,他最后把马鞭子往右手里一交,抬腿跳下了马:“那一夜,你怎么私自就走了?”
满山红站了起来:“不走还等着你留我住两天?”然后她向后看了看他所带的卫队,又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胸膛:“行啊!又摆起你雷大帅的谱了啊!”
雷一鸣当即侧身一躲:“有伤!”
满山红一伸舌头,收回了手。雷一鸣看了她这个兴妖作怪的样子,真是无可奈何:“我这一趟来,是——”
他这话没说完,因为满山红忽然一掀棉袄拔出腰间手枪,甩手瞄准了右方:“别动!我这儿不是你杀人的地方!”
雷一鸣扭头望去,看见了枯木林中站着的张嘉田——张嘉田举起手枪,正对着自己。
不假思索的也抽出手枪,他对着张嘉田就要扣动扳机,哪知满山红从腰里拽出了第二支手枪,一枪抵上了他的脑袋:“你也别动!”
雷一鸣当即把枪口也顶上她的额头:“你跟着捣什么乱?!”然后他立刻把枪口又转向了张嘉田,咬牙切齿的挤出了声音:“狗杂种,这回可是你自己撞上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