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清道人在原地站了许久,路过的行人好奇地看着这位相貌堂堂的道士,这道士是哪个道观的?算命吗?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一清道人把那个纸团恨恨地撕成粉碎,招手拦下一顶拉脚的轿子,向王府而去。
沈彤还在许家坐着,只不过她已经不再看书,而是正在给桔子梳理毛发。
“秀女的队伍走得很慢吧,一天能走多少里路?”忽然,沈彤问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阿治想了想,道:“一天顶多走上五六十里,走得快了,别说是那些秀女们吃不消,就是宫里的太监们也不行,以前我们护送过宫里的太监,一个个的娇气极了,再说,这大热的天,他们身上有味道,偏又死要面子,生怕被人闻到,走不多远就要洗澡沐浴了。”
沈彤没明白,问道:“太监身上有味道?什么味道?”
王双喜瞪了阿治一眼,道:“沈姑娘别听他瞎说。”
阿治却道:“既然沈姑娘不知道,那更要告诉她,你别把沈姑娘当成寻常女子。”
沈彤也道:“说说吧,多长点见识,或许有朝一日能够有用。”
见沈彤这样说了,王双喜也就不再多话,阿治对沈彤道:“太监们的身子不完整,少不得会有些不洁的毛病,平时常常会有一股子尿骚味,到了夏天,那味道尤其严重,我们当飞鱼卫的时候,常常会和他们打交道,那味道,唉,别提多难闻了,也不知道宫里的贵人们怎么受得了。”
沈彤还是头回听说这种事,她忍不住笑了出来,芳菲更是一脸错愕,问道:“太监们的身子怎么就不完整了?王府里也有太监,对了,难怪在榆林时,郡主不让内侍们住到寺里来,只让他们在寺外住,原来是嫌弃他们身上的味道啊。”
沈彤想了想,道:“如果一天能走五六十里,那么今天一清道人派去的人还追不上梅胜雪。”
梅胜雪混在秀女队伍里,一清道人派去的人,不能在光天化日下明目张胆把梅胜雪弄出来,只能等到晚上住进官驿才行。
阿治道:“我想起来了,出了西安,第一座官驿是在三十里外,而第二座官驿则又隔了五十里,如果没在第一座官驿投宿,他们只能紧赶慢赶,到五十里外的那座投宿了,这样一来,他们投宿的时候,应该天色已黑。”
他们能想到的,一清道人也能想到。
一清道人果然派人去追赶梅胜雪,而且当秀女队伍到达官驿的时候,那几人已经拿了官凭住下了。
可是一清道人还是棋差一招,那天夜里,那几人悄悄潜进梅胜雪住的屋子,还没有站稳,就听到惊叫,而且不只一声,也不是一个人发出来的。
待到外面有人提着灯跑过来,他们才看清楚,这间屋子里住的哪里是梅胜雪,而是四五个丫鬟。
这些丫鬟都是秀女们带来的,被安排在一间屋子里,而那些人事先掌握的情况,则是梅胜雪住在这里,不用多问,他们是被梅胜雪给耍了。
他们手里拿的是官凭,是出门办差的,现在虽然是闯进丫鬟们的屋子,可是这些丫鬟是跟着秀女一同进京的,这和闯进秀女的屋子没有什么区别。
太监和官员们不依不饶,张口闭口就是欺君之罪。
秀女们都是皇帝的女人,这几人跑到秀女房间是要干什么那还用问吗?这不是欺君之罪还是什么?
闹腾了整整一夜,次日清晨选秀队伍没有如期启程,直到快晌午了,有人过来交了一笔数目不小的银子,把这几个人先行带走,太监和官员们才带着秀女们重新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