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各自平静的相对而坐,钟志给他倒了一杯茶,颇为怀念的说:“小少爷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小时候,我每每喝茶的时候,你总爱分上一杯。”
简凡手指压着茶杯不说话,目光盯着立在一旁的伞。
“只是,小少爷如今大了,”钟志目含悲切,“我这老头子也老了,我老糊涂了,做了许多对不起你的事,也不敢再奢求你的原谅,。”
“钟叔,之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简凡这才转过眸子看他,也不再转弯抹角,“我父亲如今在哪?”
雨声敲打着伞面,带着寒意扑来,钟志的手指紧握茶杯,他老了,已经扛不住着寒气了,半晌,手间才松了力道,晦涩的说,“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简凡看着他。
他眼角堆满褶皱,眼中尽是沧桑,“你知道一年前你为什么会突然遭遇车祸吗。”
简凡语调不变:“为什么?”
钟志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看着外面的雨,回忆道:“你父亲中风并不是第一次,而是两年前开始就有了中风的征兆,”他顿了一下,看了一眼简凡,带着点嘲笑的说,“好在及时的送进医院,这才抢救过来,只是还是落下了后遗症。”
简凡一愣,他并不知道这件事。
那时候,他刚升入高一,因为母亲的原因,和他父亲很不亲近,所以很少回家。
他还记得那是一个雨夜,他正在宿舍里复习功课,被他父亲一个电话强制回家。
那天的雨下的很大,他到家时,客厅的钟表刚好指到九,简凡同雨水一同涌进门,看见简博鸿坐在饭桌一侧,那模样似乎是正等着他吃饭。
简凡当时很烦躁,雨水沾湿了他额前的头发,眉眼冷淡扫了一眼饭菜:“我吃过了,先上楼了。”
“砰”的一声。
瓷碗摔碎的声音。
雨水还在疯狂的拍打的窗户,简博鸿的脸颊紧绷,怒喊道:“站住。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连着几个月不回家,好不容易回家一次,连顿饭都不愿意跟我一起吃。”他气的两颊微红,急喘了几口气,大声的说,“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吗?”
简凡对他的怒意充耳不闻,目光在简博鸿左侧僵在身侧的胳膊扫了几眼,觉察有点怪异,却并没当回事。
他只当是被自己气的,抬步上阶,他听到自己声音没有一丝起伏的说:“我还有作业,上楼去了。”
“想起来了?”钟志说,“他怕自己以后再犯病,会忽然撒手人寰,所以提前写了遗嘱,把财产全部划分给了你。那天执意让你回家,你父亲其实是想缓和你们两人的关系,随便提一下遗嘱的事。”
巨大的黑伞并不能挡住所有的雨,几滴雨溅在脖子里,冰凉彻骨,他手指在脖颈间抹了一下,“所有问题的来源,都是因为那个遗嘱对吗?”
“对,”钟志说,“你父亲把公司大部分的股份都让给了你,你是他的亲儿子,让给你是应该的。不过,这人心本就没有应该不应该这回事。”桌子上的茶已经凉了,钟志却毫不在意,喝了一口,长叹了一口气说,“人性本贪,你父亲纵横商业几十年,到头来,还是栽在自己人身上。”
“你给他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
简凡抬眼,雨帘密集中,赵诗茵撑着红伞,踩着红色的高跟鞋走了过来。她目光似猝了毒一般,盯向简凡,声音恶毒的道:“你竟然真敢一个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