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舜从大学时代开始就在这家花店做工读生,直到后来原主人在她毕业之际有意转让,她才顶过来做,有了先前打工的经验,她即使才接手也做得得心应手。不过偌大的一个花店一个人是照顾不开的,所以她早早把在家里打印好的招聘启事贴出来,等着人来应聘。不知是她挑剔还是别的原因,总之一直还是没有招到合适的人选。
第二天是星期天,温舜同样早早的开门,她坚信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唯有兢兢业业,才能取得成功。可是,开门没多久她就接到了一个电话,是靳少哲的老师,他通过王医生找到的她的号码。
在电话里,温舜听得出他很着急的问那个大男孩有没有找她。当她不明所以的答没有的时候才醒悟过来,详细问了缘由,原来那个男孩私自出院了,只留下一张住院费用的欠条,和几个“不用担心”之类的字,就不见了踪影。
她那时才得知,原来靳少哲是单亲家庭长大,家里环境不好,他母亲去世以后就一个亲人也没有了,只留下一间不值钱的小小的房子。据说只要谁供养他直至高中毕业成人后就可以得到房子作为报答,那时他还只是上小学。本来就没什么亲朋,到最后还是一个远房亲戚接养了他,现在高考结束,义务也尽了,自然不想再继续浪费米饭钱养闲人。
这样的经历让温舜不胜唏嘘,怪不得感觉他像自己,原来都是一样的孑然一身。也许是因为大家同病相怜的关系,她当下答应会尽量的帮忙找到他。
那天她很早就关了门,一个人骑自行车在周围转了几圈,又到他的学校周围学生常喜欢去的地方转悠,还是没有发现他的踪影。显然他不去这些地方,那么他会去哪里呢?自己感到无助的时候又会去哪?不过人和人之间的想法本来就大相径庭,她会去的地方他未必去。
她找了好半天,一无所获,觉得有些累,便找了个地方先休息。这里是江边,吹着微微的凉风,驱散热意。她平常散步时偶尔会来这里,人不是很多,空气清新,让她感觉很自在。不经意间望向桥墩底下,居然那么巧让她看见了靳少哲!
他依然是蜷缩着坐在地上,不过这回他没有把脸掩盖住,而是抬起头出神的看向远方,脉脉斜晖落在他俊秀的侧脸上,晕开了一层光芒。
这时,江上的货船鸣起启航的笛声,悠长有力,证明了一次新的征程开始了。
温舜感觉松了一口气,走了过去以同样的姿势在他身边坐下来,用轻松的口吻说着,“原来你在这里,知不知道你老师找你找得急疯了。”
他没有回头,只是平静的望着江面问她,“你常来这里。”这似乎是肯定句,不过温舜没有听出来,她只是意外,这么瘦削的身体,却有着沉稳醇厚的声音。
“嗯,这里环境不错,适合来想想事情,偶尔还会有些发现呢!像今天啊就发现了你……”温舜眨眨眼,然后对他说,“不如我们走吧,这里风大,你的病还没有好,我可不好交代呢。”她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尘就想走,却发现人家根本文思未动。她忽然想到了发生在他身上的事,还有那张让她听到后鼻子发酸的欠条。
她想了想,回过头耐心地对他说,“听你老师说,你想找一份工作?”
没想到她会这么问,靳少哲的身子一怔,许久之后才艰难的点头。可他心里也明白,只有一个高中学历,在这个社会很难找到什么好的工作,一想到这里,他的眼神也暗淡下来,充满着迷离和无望。
温舜突然想到自己的店里在招人,于是脱口就问,“那你愿不愿意来我的店里呢?虽然薪水不是很高,可是店里的小阁楼还可以让你住,工作也不算辛苦。”她语气里充满着真诚。
“真的可以吗?”靳少哲讶异地抬头看着她,似乎惊讶她为什么知道自己的事情,想从她的脸上读出些什么。而那双乌黑亮丽的眼睛,与曾经见到的是一模一样的,娴静,善良。
温舜俏皮地回答,“当然可以了,我是老板,我说了算!”
最后,靳少哲认真的点了点头,郑重的对她说,“谢谢你。”
温舜摆摆手笑说,“你又不是白拿工资,要干活的,谢什么?”她转过身,慢慢的走到护栏边上,拉起她的老爷车,再对身后的靳少哲豪气万千地说,“走吧,我载你!”
“应该是男生载女生的才对吧?”靳少哲皱着眉,不大认同她的话。
“虽然你长得比我高一点,可是你现在是病人,明白么?你的绅士风度留到以后再表现吧!现,给我乖乖的坐好!” 温舜上了座驾,努努嘴示意他坐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