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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酒过七巡,又有炉火熏着,酒劲很快就上了头,在他两颊晕出一点薄红,耳朵也是红的,眼睛更是。

竹筷子敲着杯沿,有一下没一下的敲,他仍旧用江南话唱:“畴昔通家好,相知无间然。续明催画烛,守岁接长筵。旧曲梅花唱,新正柏酒传……”

从前交情深,相知无嫌隙……

大约是房里太热,又大约是酒水太烈,他的声音略显沙哑,像雪花落在雪地上的簌簌声响。

这首曲子前边说畴昔从前,必然会有当下如今,只是陈恨不再唱下去了。

陈恨大约也是醉了,撑着脑袋坐在榻上,颓颓然的模样。

不知道谁发冷的手碰了碰他的脸,陈恨不喜欢,转头避开了。

他揉了揉自己的脸,低声道:“阿兄,我没怨。”

陈温应了一声:“嗯。”

“阿兄于我有恩,我记得的。”陈恨想了想,继续道,“从前李檀难为我,总是兄长给我解的围。那时候在怡和殿……我自个儿狠心扎我自个儿一刀,也是兄长救的我。兄长于我有情,我不敢……”

“我不敢心存怨怼,但是对李檀……”他垂着头,抽了抽鼻子,“对不起,我没法子、没法子……回不去了……”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也不再说下去了。

章老太医才说的,要他们好好玩儿,其实他们根本就玩不起来,再也玩不起来了。

烛火摇曳,四个人默默地坐了半晌。

李檀先起了身,身边陈温扯住他的衣袖,李檀将他的手拂开:“陈离亭说的对,回不去了。章老太医说各自有各自的难处,其实各自也有各自要还的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