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的小耀耀这么喜欢吃糖果吗?可是以后一个星期只能吃一次了哦。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我相信我家的小耀耀一定会做到的。”
脑海里响起陌生又熟悉的温柔声音,如徐徐春风。他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记得对方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柔地刮着他的鼻子,另一只手伸出来要和他拉钩做约定。
久远的记忆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冒出来。
这个人不是葛欣怡,葛欣怡从来都不会用如此温柔的语气对待他,也不会叫他这么甜腻的昵称,葛欣怡只会用冷硬的语调完整叫出江耀的名字。这是一道属于男性的柔和嗓音,来源于他的父亲——江止涛。
江止涛的模样在江耀的记忆里有些模糊。细细想,即便在那个家里住了两年,江耀和江止涛的互动少得可怜,不是江止涛不想和他互动,而是江耀本能地避开了江止涛不带恶意地亲近。
葛欣怡曾经不止一次说过江止涛是个没用的人,因为他的无能,她才选择和他离婚的。作为她的儿子,江耀不能成为像江止涛那种安于现状,不思进取的没用的人。
——“对,你江耀多完美啊,完全就是换了性别的葛欣怡。你就是她葛欣怡这一生中最优秀最骄傲的作品,而我呢?我则是她手里最失败的废弃品。可是江耀,我可怜你,作为父亲的我极其可怜你随时都在被葛欣怡影响的人生。”
——“你觉得自己这样还算是真正地活着吗?而不是替葛欣怡活着行尸走肉?你看看你的每一次举动,难道不是在践行葛欣怡的思维方式,而不是你江耀本人最真实的意愿?能活成这种模样,我真是替你觉得可悲。”
这些记忆里的声音,同样来自江止涛。那是一种极其愤怒的语调,而发声人的眼睛里却浮现悔恨和痛苦。
江耀不明白他在悔恨什么?
在那时候的江耀看来,没有养育过他的江止涛是没有资格,用作为父亲那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来指责他的所作所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是法律上简单的父子,在其他方面什么都不是。
葛欣怡对他江耀的教育再怎么不好,也轮不到江止涛进行任何评判。
这是一些江耀死前从来都没在意过的事情,此刻一股脑的涌现,每个细节都无比的清晰,如同正在发生。
这难道是重生后遗症?
江耀边思索,边认真地拆开糖果纸,把好看的糖纸扔到另一个罐子里。他才把棒棒糖扔到嘴巴里,享受在舌尖炸开味蕾的糖果味。
等他吃着糖,慢悠悠地出去时,只见那两个小屁孩很规矩地坐在沙发上,并没有去翻动任何东西。江耀屋子里的东西不多,只要被动过,一眼就能发现。
如此乖巧在江耀的预料之外,他印象中这两个小屁孩不是这么规矩的人。
江玉夕是第一个发现江耀站在后身的人,她用那双清亮的大眼睛,惊喜地看着他。“江耀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