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就着小溪喝了几口水,便开始寻找做耙犁的材料。
她找了一些相对粗壮的枯树枝,将它们切割成相对均匀的长度后,排列在一起,用藤条一一缠绕固定好。
几乎用尽了能想到的所有办法,几个小时后,总算拼制出一个木制的架子,而她的双手早已被树枝划的鲜血淋漓。
疼痛于她,已经麻木。
向晚又用尽所有力气将叶千川拖到了那个木架上。
他个子太高,她先将先半身移上去,又去挪他的腿。许是碰到了他的伤口,耳边传来他的一声闷哼。
向晚如获至宝,赶紧扑过去,捧住他的脸,大声叫他的名字:“千川……千川……你可以感受到痛是不是?你醒一醒,醒过来看看我啊?”
然而,他又没了声音,任她怎么呼唤都毫无反应。
向晚摸摸他的额头,已经开始发烧。
她松开他,拿过那床被子,替他小心的盖好。
“你现在不理我也没关系,反正……我肯定会等到你醒过来的,到时候,我再一笔一笔的把帐给你算清楚!”
向晚看着他紧阖的双眸,恨恨的说。
拉住那根藤制的绳索,向晚开始步履维艰的往山下运送那具沉重的身体。
庆幸的是,这一路都是下坡。不然,向晚不知道她这近三十几个小时没休息的身体还能不能撑得住。
一个人的极限在哪里,向晚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不要放弃叶千川,永远不要。
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山路上崎岖而行,哪怕身体已经遥遥欲坠,哪怕只剩下意志力在支撑,她依旧没有停下来过。
下了这座山,又爬上另一座山。
这几天,她和叶千川一路,不知翻过了多少个山头,熬过一个个日升日落,星辰转换,他们苦中作乐,从未在彼此脸上看到过气馁的痕迹。
她不会放弃的,就像,他其实也从未真正放弃过她。
当山顶的风再次扑面而来时,向晚身体打了个晃,往前一栽,双膝跪倒在地上,手扎进草丛间,山川,河流,清晰而见的红瓦白墙已经在向她愉快的招手,它们有些调皮的在她面前旋转着,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一会儿近,一会儿远……
在她因为身体达到极限,一头就要栽倒的最后关头,向晚用手里最后一根火柴,点燃了不远处那颗孤零零的枯树。
然后,眼前一黑……
*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嘈杂声。
陌生的乡音,汽笛的轰鸣,食物的香气,还有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
向晚觉得自己像在梦里,手却下意识的往身边一摸。
但她摸到一片空荡荡后,蓦的一惊,睁开眼睛。
眼前的面孔陌生不已,有穿着制服的警察,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还有操着乡音不断跟警察叙述经过的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