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笼山,山势浑圆,形如鸡笼而得名。杨安玄前世到过鸡笼山,到鸡鸣寺烧香拜佛,只是此时尚没有鸡鸣寺。
沿着石阶上山,鸟鸣清幽,林木繁茂,真不愧鸡笼云树美誉。
昨夜大雨,山间溪水顺着石阶潺潺而下,杨安玄一路上山未见行客,想来都在山下迎候琅琊王的到来。
山顶处有亭,杨安玄独立亭中,眺望远处的玄武湖有如烟笼纱罩,美不胜收。
谈笑声从身后传来,木屐踩地发出脆响,少年人欣喜的声音传来,“十六叔,愚性喜山水,在钱塘时到处寻幽访胜,这鸡笼山群峰环抱,古树参天,风光着实秀美。”
“客儿和愚一样喜欢山水,登顶之后可要做首诗,让为叔看看你有无长进。”
“十六叔工于诗,山水诗更是开前人未有之先河,侄儿今日要与叔父比上一比,看看谁的山水诗更佳。”
“哈哈哈哈,好,客儿灵慧过人,与山水相通,自能胜为叔一筹。”
十数人登上山顶,看到亭中背立的杨安玄,都是一愣。少年人笑道:“没想到还有人跟我们一样喜好山水,不知是哪家人物。咦!”
看清杨安玄身上的麻衣,少年人发出一声惊呼,随即惊呼道:“不会如此巧吧,你可是杨安玄?”
杨安玄听到身后无礼的呼声,转过身来,一眼便看到人群中玉立的谢混,两人在东宫任侍讲,做过一阵同僚。
谢混一袭裘袍,褐色翻毛衬得面如美玉,越显俊秀,杨安玄在心中暗赞,这小子真帅。
目光落在那个发声的少年身上,少年郎比谢混矮一头,看年岁尚未成年,一脸兴奋地看着自己。
与谢混叔侄相称,这少年郎应该是谢家人了,只不知见到自己略有失态,莫不是仰慕自己的声名。
谢混眉毛微微一皱,拱手道:“原来是杨太守,舍侄无礼,杨太守见谅。”
话语中透着疏离,杨安玄自不会讨好这棵空心玉树,淡然地拱手道:“原来是谢兄,一向少见。”
谢混身旁众人见杨安玄还礼散漫,一个个怒容于色。谢混身侧一个年纪更小的少年郎喝道:“杨安玄,你好生无礼,莫不对看不起谢家?”
杨安玄哑然失笑道:“何为礼?莫不要对谢家卑躬屈膝才叫有礼?愚年长于汝,与谢驸马份属同僚,你身为谢家子侄,对愚呼喝,难道这是礼?谢家清淡谦退的家风何在?”
一习话说得谢晦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谢混深深地看了一眼杨安玄,冷笑道:“杨太守好生威风,拿出对付秦人的手段恐吓我谢家子侄吗?别忘了,当年若没有我谢家力挫苻秦百万大军,焉有今日之歌舞升平。”
杨安玄笑笑,懒得与躺在先人功劳簿上的人计较。侧转身,杨安玄顾自打量山间景色。
谢灵运见杨安玄如此倨傲,勃然怒道:“杨太守,听闻你在洛阳破秦军,有人将你与家祖献武公相提并论,你扪心自问,可及得上家祖?”
杨安玄看了一眼谢灵运,此人是谢玄之孙,谢混称其为客儿,莫不是著名的山水诗人谢灵运。
谢灵运见杨安玄不答话,而是一脸怪异地打量着自己,忍不住扫视了一眼衣着。华服锦袍,颜色是有些艳了,但也不至于让杨安玄如此惊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