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城,国主拓跋嗣在年前住进了御花园。身处美不胜收的华美景色,拓跋嗣心情愉乐,难免纵情酒色、金丹助兴,结果又倒在了病榻之上。
拓跋焘率群臣至御花园风华殿中请安,拓跋嗣浑身发烫、头痛欲裂、关节酸痛,卧在丝裘之中轻声呻吟。
听到群臣问安,强打精神应付几句,又交待拓跋焘好好打理朝政不用挂虑,便伸手挥退众人。
崔浩跟在拓跋焘身后刚出大殿,内侍追出唤道:“白马侯稍候,国主有事相询。”
重新入殿,崔浩见拓跋嗣已经坐起,斜倚在卧枕之上,从披开的锦袍能能看到胸膛红色的斑块。
拓跋嗣有气无力地示意崔浩在一旁坐下,宫女用棉帕替他擦拭掉流出的清涕。
好半天,拓跋嗣才道:“崔卿,朕一时兴起,多服用了两颗金丹,现在心痛如刺,腰如欲折,实在难受。”
崔浩俯地叩首,道:“请陛下为天下臣民珍重,尽量戒除金丹,微臣再不敢前往玄都观为陛下取丹。”
拓跋嗣喘息了片刻,他对金丹是又恨又爱,也曾想过戒断,可是体内有如蚁走生不如死,与其如此还不如金丹中毒而死来得畅快些。
当然,蝼蚁尚且偷生何况帝王,拓跋嗣将崔浩留下便是交待他前往玄都观请寇仙师想办法缓解丹毒,延缓他的性命。
“崔卿,寇仙师若能替朕延寿,朕便奉天师道为国教,尊寇仙师为国师,授寇仙师及其弟子高官显爵。”拓跋嗣边说边兴奋起来,声音高亢起来,“国师及其弟子并列王公之上,上殿见君不称臣。朕愿奉寇仙师为帝师,亲至道坛,登受图箓。”
崔浩俯首盘算,自道武帝拓跋珪登基以来,他与父亲均为天子近臣,深得君王信任,但清河崔氏毕竟是汉族,朝庭掌权的仍是鲜卑族,自己拜寇仙长为师,一方面是信服其道术,另一方面也想借助道教扩张自己的权势。
寇仙长虽然得到国主信任,天师教在国内亦得到广泛传播,但离寇师所设想的国教还相距甚远。此次国主开口愿奉寇师为帝师、国师,诚为不可多得的良机。
未时,崔浩带着两名侍从轻装来到玄都观。玄都观山门前广场上停着长长的车马,寇仙长在平城可是神仙般的人物,王公贵族、平民百姓、远道商贾无不以得见寇仙长为荣。
崔浩先到三清殿礼拜,然后径直朝后面的袇房走去。寇谦之的袇房设在观星台东侧,此处清幽安静,院中银杏和月桂树,鸟鸣声声与前殿的喧哗有如两个世界。
院门前有数名道童值守,见到崔浩拾阶而上忙躬身拱手为礼,有人飞奔入院通禀。崔浩一月之中至少有五六次前来拜见寇谦之,不是前来听寇谦之讲道就是上观星台观天象,偶尔也替国主取金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