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初的天只有飘荡的云,他拿斗篷蹭了蹭自己手上干涸的血,七年前的九月初二也是,他和小妹出门玩得很晚才回去,还没来得及给父亲看他新买的扇子,就已经坠入血红的地狱。

霁涯发觉蔺沧鸣的脚步慢了下来,就找了个话题问道:“那个头放在那没问题吗?用不用立个告示,禁止触摸……之类的。”

蔺沧鸣颇为无语地抽了下嘴角,他最近越来越感觉南疆人脑子有坑,连霁涯这个身份可疑的家伙也不正常。

“那是潜入南疆试图盗取幽冥阁机密的徐氏家主,不会有人想摸的。”蔺沧鸣用余光瞄着霁涯。

盗取机密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徐氏家主接到在蔺家被灭之前的求援讯号,赶到时竟趁火打劫,抢走法宝秘籍无数,前世他单是借助严氏的情报网查到这条消息就花了一年,到最后才发觉严氏只是想借他的手铲除敌人罢了。

“也是,一个糟老头子,谁稀罕。”霁涯附和了一句,想起原著中蔺沧鸣怒而挑上徐家,杀徐家家主的惨烈一战,若非枫林派掌门把他救回来,就全书完了。

但如今徐氏家主死在南疆……啧,蔺沧鸣岂不是少了个劲敌。

霁涯有点替蔺沧鸣遗憾,他祭出佩剑,试探着碰了下蔺沧鸣道:“主上,我先带你御剑回家?”

蔺沧鸣怔了一下,他内伤不轻,这句话飘在耳边,忽地和六年前重合。

那时他自秘境中出来,被人追杀,霁霞君挡在他身前,声音清冷漠然,却令他着魔似的信任,仿佛这个人就是他命定的救星。

如今想想,这种信任来的奇怪莫名,救星更是不至如此,他若豁命反抗也不是逃脱不了,并非只有和霁霞君回玉霄派一个选择。

霁涯见蔺沧鸣没有反对,就撑着他的手臂御剑带他回山,殷勤地给蔺沧鸣开门,扶他坐下倒茶,他心说自己这波表现这么好,蔺沧鸣应该不会再带他吃什么南疆特产了吧。

蔺沧鸣喝了口茶润润喉咙,在霁涯端来的水盆里洗净手上的血,看他要走,就敲了下桌面阻止。

“为我弹个琴吧。”蔺沧鸣忽然说。

霁涯一愣:“啊?我不会弹。”

“废物,琴都不会,要手何用。”蔺沧鸣面色一沉。

霁涯眼皮一跳,忍不住腹诽你们幽冥阁音乐素养这么高吗,他看蔺沧鸣今天反复无常的情绪没准儿真要剁手,视线落在斗篷下蔺沧鸣腰间挂着的法宝上,看起来像个箫,他破釜沉舟地盯着说:“要不我给你吹个箫吧!”

他心想蔺沧鸣肯定不会让他真吹,毕竟吹奏乐器怎么可能让别人沾,这事儿就不了了之。

蔺沧鸣顺着霁涯的视线往自己身上扫了一眼——他带的短棍,他警惕又嫌弃的把斗篷裹严了。

霁涯脑一抽,赶紧澄清道:“误会了误会了,属下是个正经人。”

“要么弹琴,要么剁手,选一个吧。”蔺沧鸣指了指他挂在墙上的七弦琴,下了死命令。

如果真是霁霞君……他无数次看过师尊弹琴,一个人的习惯是掩盖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