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全无印象,你甚至自以为那不是你的记忆。”江海流单手打了个响指,站起来端详他,然后不悦地指挥,“抬头,想让老夫颈椎病复发吗?”

霁涯震惊于江海流直接说出心中所想,下意识的直腰抬头,那声脆响像打开记忆闸口的阀门,他有种思维奔流的错觉,周围陷入死寂,好像有什么东西正朝着江海流蜂拥而去,耳膜鼓动着血液湍急的嗡鸣。

他只恍惚了一瞬,然后猛地回过神来,大口喘息着,只觉得疲惫不堪。

“没事吧?”蔺沧鸣连忙扶住他,不用号脉都感觉到霁涯剧烈的心跳。

“……江先生,你看见什么了?”霁涯抬手安抚蔺沧鸣,盯着江海流低声问。

江海流饶有兴趣地坐回去,翘起一条腿,沉吟半晌笑道:“有点意思,何必这么警惕,我是大夫,职业道德还是有的,又不会泄露你的情报。”

霁涯心说把人脑子当电影院,条件反射都得挣扎,勉强笑了笑:“不知先生有何结论?”

“我曾经偶遇过被当成中邪赶出村子的人。”江海流若有所指地说,“他原本相貌上佳但尖酸刻薄,想要强娶一个已有婚约的姑娘,结果出门撞到头昏迷,醒来就突然转性,给姑娘和她未婚夫赔礼道歉,每天勤勤恳恳种地栽菜。”

霁涯愣了一下,暗忖这个种田文结局不怎么好,忍不住追问:“后来呢?”

“我把他送回去了。”江海流勾起嘴角笑得有点阴森,“不要误会,是送回家,不是阴曹地府。”

“呃,呵呵。”霁涯攥了攥衣角,擦掉手心浸出的细汗,他罕见地泛起些许慌乱,指尖发抖。

蔺沧鸣不知道他在紧张什么,索性挨着他坐下,握住了他的手指稍稍用力。

霁涯浑身一震,不知为何突然感慨起来,鼻腔发酸。

“你也想回去吗?”江海流轻声问,目光从霁涯和蔺沧鸣手上扫过,然后嫌弃地翻了个白眼。

蔺沧鸣听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但直觉这个回去不是什么好词,他握紧了霁涯的手,压低声音咬牙:“不准走,听见了吗?”

“那是一方桃源。”江海流语带嘲讽,“凡人安居乐业,不必打打杀杀,除了驭器飞行难些,和南疆比起来简直犹如仙境,你真以为他愿意和你在幽冥阁这片泥沼里挣扎浮沉?”

“你到底什么意思。”蔺沧鸣沉着脸,压下怒意质问。

“别天真了,幽冥阁少主,你若想要他痊愈,就要失去他,否则你们现在就走,左右他也有分神期的实力,不用为寿命发愁,但你最好永远保护他,别让他死在其他修为更高的人手里。”江海流事不关己地摊手给出选择,端起茶杯悠哉地抿了一口。

蔺沧鸣愣在当场,江海流和他无冤无仇,也没必要骗他,他微微偏头看向沉思的霁涯,那副眉头紧锁忧思重重的模样让他心头钝痛。

霁涯知晓他的身份时,他让霁涯走了,那这次呢,霁涯要回哪里,他还能找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