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捂着伤口，脚步微微踉跄的走到了房间，险些跪倒在床头柜旁，他慌张的从柜子里拿出了小白瓶，从里面倒出两粒药吞了下去，而后趴在了床边，剧烈喘气，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胸腔了，全身都在颤抖。

他不敢睁开眼睛，一直趴在床边，等稍微好些了，才松了口气。

而当他抬头的时候，却感觉身后的镜子里似乎有东西，他惊恐的转过头看向镜子，镜子里一对夫妻正在吵架，家里被砸的乱七八糟，一个小男孩就坐在一堆碎片中间，看着大人们的争吵，那些声音，那些表情，像是印刻在他的脑海中，让他觉得如临深渊一般的恐惧。

“闭嘴！不要说了……不要吵了……求你们了，不要再吵了……”他随手拿起一个东西砸向了镜子，随着“咔嚓”一声脆响，镜子被砸出了蜘蛛网一般的裂痕，每一个小小的镜面都有着不同的场景，本来只是两个人的争吵，变成了四个人的，八个人的……无数人的……

“养子到底不是我们自己的孩子。”

“不是你非要养的吗？”

“我是要收养一个孩子，但是没说要收养这种孩子，你看看他，都四岁了，还是这么孤僻，胆小，懦弱！”

“那就送出去呗，眼不见心不烦！”

……

苏扬捂着头，他简直头疼欲裂，让他忍不住将自己蜷缩起来，疼的倒抽凉气，小声喃喃着，“没有，我不孤僻了，我不胆小了，我再也不懦弱了，别不要我……爸爸妈妈……别不要我……”

他睁大着眼睛，看着掉落在地面的白色瓶子，眼泪无法控制的从眼角滑落，那些碎片里的画面向他涌来，像是一道道绳索将他捆在了石柱上，一遍遍的跟他说。

——你这个废物。

——你没用！

——懦弱又胆小的东西！

“别不要我。”苏扬躺在地上，小声的呜咽着，他喉咙嘶哑的几乎说不出话了，“爸爸妈妈。”

*

慕丞处理完公司那边的事情后，本打算直接回家，车开到了半路，回想起苏扬说要解约时的样子，他停顿了一下，还是打了方向盘，原路返回了。

到了苏扬住的老小区下面后，他轻车熟路的找到了苏扬家，敲了敲门，可里面并没有人开门，慕丞拨打了苏扬电话，也没人接听，他再次敲了几次，里面却一点声音都没有，慕丞想了想，正准备转身离开，却忽然听到里面似乎传来了细小的碰撞声。

像是什么重物倒地，又像是什么被击碎的声音。

慕丞脸色微变，再次用力敲门，依旧没有人来开门，他立刻往后退了两步，猛地一脚踹开了大门，他刚走到客厅，便看到客厅的桌子翻倒在地，玻璃碎了一地，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