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委屈。
凉州人有凉州计。元霄活了一十六载,苦事难事遇到过不少,从没有过委屈。任何难以办到的事,只要动动脑子想想办法,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呢?太子当即立断换了个话题:“脚有些疼,我可以坐一下吗?”
问得又客气又小心。
苏炳容当即倒抽一口冷气退了两步,被秦三一把撑住。
“苏先生怎么了?”
苏炳容干笑两声:“没什么。”
心中却在想,完球。这才进宫几天,能耐了,还会问人可不可以了。明明才给温仪蹦哒过说不碍的,当自己说话放屁呢。这小狼崽子可是从来只管做不带问的,如今都能当面打自己脸了。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就很想拆穿一下。苏炳容坏计上心刚要开口,就见自家太子投来淡淡一瞥。那一瞥不含风不含雨,平静无波,却令他头皮一炸。
“……”危机意识令苏炳容很识相地闭了嘴。
元霄收回视线,这才又说:“方才为了不想让温大人愧疚,故而强装无事,现下站久了,便隐隐作痛,可能是骨头裂了,又一直没有治好。”
温仪:“……太医说你骨头没事。”
祭祀回去的路上元帝就差了太医给元霄看脚,不过是寻常扭伤,敷些药休养几日也就好了。偏这崽子不知道什么体质,特别强悍,瞧着红肿青紫的脚踝,下了马车时竟然恢复如初。别说元帝频频侧目,若非亲眼所见,温仪都要怀疑他装伤。
但元霄确确实实好了,就是走路稍有些不能使力,后来将养两日便全然无事。他拍拍太医的肩膀,语重心长:“多谢蔡太医神药相助。”
神药?
二皇子六皇子顿时嗖嗖射来眼刀一片。
被人明视暗窥的太医心中拔凉,欲哭无泪。他拔着手中的塞子对着膏药嗅了半天,硬是没能从中嗅出些稀世珍材的味道。这不就是普通的跌打损伤膏吗?
太子恩德不能瞎领,要领出命来的。蔡洵顿时长长一躬手,恳切道:“非下官之功。”
“哦。”太子扶起他,“那就是孤天福加身吧。”
蔡洵背后的火辣感顿时更强了。
天福在大乾指的有两个意思。一个是天命福运,譬如承皇天运道的皇帝。另一个就是指人,大乾的天福只有一个人,姓温,元帝亲自赐的名。温仪揣着手,在元齐安投来疑虑的目光后,淡定地纠正太子:“殿下,那叫天赋异禀。”
别他妈瞎扯。
话扯远了。
如今太子说他脚痛。
温仪问:“你哪里痛?”
元霄:“哪里都痛。”
这怎么可能,方才说的好好的都是放屁么。
温大人柔和了一张俊俏的脸,‘亲切’地问他:“哦,那是几时痛的?”
苏炳容嗷地一声叫了起来,这才发现胳膊被秦三拧了一把。他怒道:“你做什么!”
秦三松开手,毫无愧疚:“不好意思。老爷他突然变温柔了。”
“……”有毛病吧,老爷温柔你拧我做什么。苏炳容皱着眉头。再说温仪一向很亲和,这又怎么了。苏先生当然不晓得,温国公若是笑得如此亲切,他关怀的那个人多半没什么好事。这点温府中人早就晓得,而元霄本人也是领教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