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还好及时护住了头,只伤了腰背,仔细将养三个月,总算康复了。回想那年,三个孩子一起受伤生病,各个危险,当真是我这一生中最为艰难之时。相比之下,平叛远征,身入敌营,实在不算什么。”

夏焉听得感慨,心想这便是父母爱子之情。

“其次便是现在。”景澜扶着额头,“我怀着午儿和生他的时候就很不平静,大概他的命运便是如此吧,何况今年又是他的本命之年。我师父乃出世高人,我小时候常听他说劫数与命定,曾经我一点儿也不信,认为人定胜天,喜好兵行险招,但慢慢发觉,自己终究是浅薄。”

夏焉忙道:“景相你不要怪自己!”

景澜摇摇头,“并非怪责自己,而是心存敬畏,事无大小皆不再多做假设,尽力而为便是。”

夏焉登时醍醐灌顶:每每和景澜说话,他便觉得自己是大山底下的一只小蚂蚁。

他想了想,怀着一点希望道:“景相你的师父那般厉害,是不是只要找到他,程熙就……”

“方才说了,不做设想,尽力而为。”景澜看向夏焉,苦笑,“当然了,你听我说得豁达,实际上我也只是个普通人,不能事事都心如止水。甚至说,我其实早已头痛欲裂,快要发疯了,之所以还能维持淡定,不仅是靠道理,更靠着我是午儿的爹爹。”

夏焉内心一震。

景澜神色深沉,“为了午儿,我不能乱、不能倒。如此看来,情之一字,有时比道理更有力量。所以四殿下,我没有半分责怪你,因为午儿喜欢你,他心甘情愿为你付出,他因你而拥有的,一定是幸福多于痛苦,是我们这些亲人永远不能给予的。再者说,午儿这样,我们难过,你也难过,你的难过又与我们所有人不同,它一定更加痛彻心扉、更加深挚苦楚。因此,请四殿下莫要过分自责,我们一道尽力就好。”

夏焉听得满心感动,泪水彻底蒙了双眼,他使劲儿点头,感慨道:“好,我知道了,谢谢、谢谢景相。”

突然想起程熙先前给他的信,半日忙乱,他竟全忘了,连忙拿出来与景澜一同拆开——

一封是给景澜与程有的,写着“孩儿不孝,愧对双亲”;一封是给夏焉的,写着“得遇焉儿,今生最幸”。

寥寥数语道尽所有,夏焉硬忍鼻酸,景澜却是含泪笑了,认真道:“我相信午儿会吉人天相。”扭过头望着夏焉,“因为你将圣上赐予的明珠赠给了他,有天子龙气,又有你的心意,他一定会得到护佑。”

夏焉胸口一暖,整个人都晕乎了。

景澜抬手温柔地摸摸他的头,笑意漾开一点,再道:“其实我一直都期盼着,你能再次唤我作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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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我也倾慕他

整整一夜,程有等人为程熙输内力续命,夏焉在一旁记录每人施展的顺序与时长,安排他们轮流休息,并随时搭手帮忙。

此时此刻,他极为精神——是程熙用全部的修为、精气与骨血为他带来了无穷无尽的力量,是与景澜的交谈让他顿悟,景澜摸了他的头更仿佛某种仪式,令他在历经起落之后,在这个特殊的时刻彻底成长了。

黎明时分,他端来早饭给大伙儿吃,趁空瞅了一眼程熙:一动不动,脸色比先前更苍白了。

他难过地别开头,心中不由自主地想着如果程熙还好好的,他也好好的,此刻他们便能一起吃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