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歌不免好奇,若是在东勤阁,落离输了便要爬墙回去,现如今这云海茫茫,哪有墙给她来爬?

星游冷目相对,不语。落离又说:“下次再寻机会同星君比过,我,我先走了。”说罢腾云落地,转身而去。

饶是子歌现在已隐莲族姬的真正身份重现于世,时刻在内心警醒自己,万事沉稳内敛,不可再像顶着九荷的虚名时那样肆无忌惮的过活,以免坏了隐莲一族的族风,但看着地面上那亦步亦趋,渐行渐远的瘦弱身影,还是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没想到,落离真的是走回去——既是无墙可翻,她便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回去啊。

她暗自咂舌,若是她修灵之地离这灵山不远还则罢了,否则,照她这个诚实的脚程,若两地相距千里,她这一步步又要走到猴年马月去?

子歌惋惜,这姑娘,哪都好,就是心眼忒实了些。

她正瞄着那抹快要走出视线范围的淡影,就听耳边有清冷之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她清苒转身,星游已经收了龙吟剑,踱步到她身边。

她从白衣锦袖中拿出那方木匣,道:“来取灵石,恰好路过。”

星游看了一眼她手中的暗色木匣,又将视线缓缓移到她脸上,眼色深邃暗沉。

子歌心中怅然,果然还是这副神情。

自从那夜沉渊道破她身份之后,第二天,整个粹华宫便全部知晓了,原来当初那个南香阁一身青衫长裙,掌药制香的灵女九荷,便是隐莲族仅存于世的族人,族姬子歌。

在粹华宫一百七十余年,终日青裙容色平庸,却调的一手馨香,配的一副妙药的是她。

在木灵族祭典上惊鸿一现,白衣胜仙绝艳无双,却于木灵阖族和沉渊灵君眼下,明目张胆地盗走灵石的也是她。

两个人,两身青白纱衣,两张完全无法重合的脸,是她却又不是她。

那几日,粹华宫内的人见了她,俱是神情恍惚,目光复杂难辨。

就连那终日风流逍遥的流彦殿下,乍闻此事,都惊的立马放开斜倚在怀中的美人,急慌慌的腾了朵不成形的仙云,一溜烟跑到净星殿来看这个惊世骇俗的大热闹。

初见她时,流彦忍不住连连啧声,围着她绕了个圈,才奇道:“想不到几日不见,狗尾巴草居然都能开出清莲。”

她饶是没忍住还是身为九荷时养成的泼皮性子,回道:“由此可见,殿下下次揽美入怀之时可要瞧得仔细些,那看上去秀丽美貌的娇人,说不准是枯骨画皮的鬼魅。”

流彦愣了愣,又笑道:“虽说这话倒是你往日里的那副腔调,但脸上这神情,却与九荷没有半分相像,她素来笑颜盈盈,这样的清冷淡艳,却是从没有过,话说,你们终究不是一个人罢。”

她微顿,察不可闻的叹息道:“殿下说笑了,我就是她,她便是我。”

流彦又高深莫测地打量她几眼,摇了摇头,道了声可惜可惜,便去找沉渊打听事情的始末经过去了。

莫说流彦拍案称奇,前些时日,就连几位星君见了她,脸上的神色亦是精彩绝伦,不可言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