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最后一子定成败,萧玉山不曾相让,赢了个痛快:“说吧。”
“遵命。”储栖云思量片刻,启唇笑道,“你我相识十数年,但有一事你定然不知。”
“哦?”萧玉山听他如是一说,立时来了兴致。
“我五岁以前,尚未随师父入虚鹤观出家时,并无姓名。”储栖云有意卖关子,说书似的说起从前事,“你说奇不奇?”
萧玉山生于宫闱,自是不解流民生路多艰:“又不是天生地长的,怎会无名无姓?”
“我本是弃儿,为一名行乞老翁所收养。”储栖云答道,“爷爷心地善良,但目不识丁,只因见我幼时瘦小,便拿方言取下绰号‘结不熟’。”
储栖云分明是拿捏着说书的语气,但萧玉山却笑不出一丝半点:“这是何意?”
“陛下定不知南面的方言。”储栖云解释道,“南面农人种果树,果子结成却不熟,便叫‘结不熟’。”
萧玉山总算听明白一半:“是指你长不大?”
“非也非也。”储栖云笑道,“循的是‘取个贱名好养活’之理。”
“后来我随爷爷走街串巷讨生活,机缘巧合知晓遇到师傅,便跟着上了东离山。如此,才有了今日的储栖云。”
“你从前……吃过许多苦?”萧玉山生在绮罗遍地之处,自难想象储栖云幼年时光,心头蓦然一紧,莫名不是滋味。
储栖云本只想用方言逗他,谁知事与愿违,赶忙柔声宽慰道:“都过去了。”
好在储栖云时运上佳,五岁以后便随苍阳道人入虚鹤观,十岁之年更是捡了皇帝的“命中贵人”一称。而如今,外头皆道储栖云有皇帝“护短”,半分开罪不得。
萧玉山亦叹道:“好在都已过去。”
许是十数年来受得道家熏陶,储栖云心性愈发豁达,若非今日提及往事,任谁都猜不着他还曾受过如此磨难。
玉在石中藏,大抵因命途多舛,几经磨砺,才将储栖云心性打磨得玲珑剔透,如玉琢而成。
储栖云从不爱自怨自艾,见氛围不妙,忙将话锋一转:“得了得了,陈年往事不足为道,还是再来一盘,拼个输赢才爽快。”
萧玉山亦非拘泥于伤春悲秋之人,收了白子重整棋局,应储栖云所求,再来一局:“这回再输,便要罚更重些。”
“世事如棋局局新,你不要轻敌。”储栖云也不惧于萧玉山棋艺高超,二指一夹黑子,如是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