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郭偕背身,一张面皮由白转红:“你去告知一声,说我昨夜醉酒在友人处歇了,此刻已回来,只是染了风寒,要告假两日!”稍顿,听身后无动静,只得放缓语气:“你莫多想,我不过归途遇上两个贼人,打斗中扯坏了衣裳而已。”听嗓音几分嘶哑,倒似果真病了。

“啊?”郭俭失声:“然你可是禁军指挥使(1)啊!什么样的贼人能教大哥你如此……”使劲吞口唾沫,才将“狼狈”二字咽下。

做兄长的一拂袖,音色复厉:“不是说了宿醉么?”

听音一颤,心知此地不宜久留,郭俭赶紧识趣逃命。

脚步声远去,廊下人抚着作痛的太阳穴,一拳挥向廊柱。

酒状人胆,一念之失,终是搬石头砸自己脚。

若非计划有失,一早受这裸身游街之辱的,便应是他邵景珩!归根究底,还怪自己轻敌,想彼者生性多疑,又奸诈刁滑,昨夜命人那般殷勤劝酒,他岂会不防?必是后来由那劝酒女子处逼问得内情,反生一计,将下药的酒换过,才令自己三杯过后,对后事再无记忆……

想到此就觉一阵胸闷,喉间继有酸腐气上涌,急忙掩嘴,定神片刻,才觉好些,暗自咬牙:邵景珩,尔窃国逆贼,诋我功名,毁我仕途,今日更令我受这裸身游街之辱。桩桩件件,郭某皆铭记于心,来日,必十倍奉还!

“大哥!”一侧人声复来。

郭偕不耐烦转头,见去而复返之人身后竟跟着一戎装者——乃他军中副将。

“大哥,不……不好了!”郭俭情急慌张。

副将上前叉手(2):“将军,宫中出乱,步帅(3)有令,命所有将领即刻点兵,入宫勤王!”

一震,郭偕以为自己在做梦,上下牙一咬,舌尖的锐痛令他猝然跳起:“你说甚?再说一次!”

副将一字一顿:“步帅命你立刻率兵,入宫勤王!”

话音方落,便见郭偕扶墙弯腰,数声断续的呕哕声后,酒味混着油腥味与酸腐味在周遭四散蔓延——一肚子的隔夜酒终究没留住。

第二章

通往皇宫正门宣德门的御街上,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带来一重肃杀气。少顷,一队近百人马驻停宫前。

“原都头(1)!”郭偕一眼认出守在门前那一队禁军的为首者,乃他步军司同僚、陈指挥使麾下都头原望。再看地上已躺了数十具尸体,心自一惊,忙问:“出了何事?”

“郭将军!”原望迎前两步,目光扫过地下:“我赶到时这干人不加多言便对我拔刀相向,幸好我方人数甚众,这才……”

郭偕一震,下马查看过地上的尸首,面色忽冷:“殿前司!”